常是一双没有彻底晒干的袜子。

富裕辉煌的成功来得太晚。

等它来时,曾经一同期盼着美好未来的身边人,早已不在人世。

陷在蜂拥而来的回忆里,贺淮礼细心地问他:“我不在家的时候,盛阿姨待你好不好?”

“爸,我早就改口叫妈了。而且我都三十多岁了,不再需要人照顾。” 贺霄哑然失笑,“她对我很好,一直都很好。”

“不一样的,我知道。”贺淮礼轻声说,“你妈妈就是你妈妈。”

贺霄沉默下来,垂眸看着清澈茶水里浮动的深色叶子。

想起一周后就要举办的婚礼,贺淮礼回过神来,又叮嘱道:“如果哪天你有了想结婚的对象,要先告诉家里人,不要学那小子胡来。”

说着,贺淮礼忽而笑起来:“但如果你跟他一样,想瞒着我们偷偷领证,倒也不是不行,虽然我想象不了你会做这样的事。”

“其实不用担心我们反对,只要对方是个心地善良的好孩子,你觉得幸福,就都由你们,其他条件并不重要。”

“无论如何,有了爱人以后,你也要办一场风风光光的婚礼。”

发间已冒出银丝的父亲望向不远处的办公桌,神情怀念:“你妈妈会很高兴的,她能看得见。”

桌上有两个相框,其中一张照片是他五十岁生日时拍摄的全家福,身边是笑盈盈的现任妻子,还有两个眉眼隐隐相似,气质却截然不同的儿子,一个斯文内敛,一个热忱率真。

另一张照片则年代久远。

轻微褪色的相片上映出尘土飞扬的街边小店,门口悬挂着写有“万家小吃店”的简陋招牌,招牌下是衣着朴素的一家三口。

高大温厚的父亲挽着脸颊透出病气的妻子,她模样瘦弱,但正开心地笑着,与年幼早慧的儿子手牵手。

那时的贺霄,脚上穿着一双干干净净的白色帆布鞋。

“如果有那一天,我会告诉你们的。”

多年以后,长大成人的贺霄低头望着黑色皮鞋的鞋尖,声音温煦地抚平父亲心中的忧虑:“爸,我们是亲兄弟,不用担心。”

因为他们是亲兄弟。

所以才更该甘苦与共。

这天最后的日光照进办公室,在滚烫的茶杯边缘浮沉。

尘埃在透明光线里飞舞,无声地涌向外面的云和树。

台风将至,巍峨的商业大楼矗立在潮热的空气中,暑气沿着一扇扇窗户蒸腾而上,拂过楼体顶部的四个镀金大字,于城市最高点闪闪发亮的万家集团。

这是整座城市里最受关注的一家巨型企业。

集团旗下子公司万家传媒的实控人变动,很快吸引了外界的注意力。

与这一消息同时传开的,还有贺淮礼极少公开露面的小儿子贺桥的婚讯。

在此之前,绝大多数人连这个名字都不曾听说过。

这场低调神秘的豪门婚礼,据说将在下周六举行,婚礼的另一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