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

我随父亲跪下向她行礼,只见她五色纱裙渐渐移近我的面前停住了,却没有开口叫我起身,仿佛有些犹豫,隔了良久,才有一双如壁玉般的手伸至我的额下,道:“抬起头来,让孤仔细瞧瞧。”

她的手指柔软光滑,却冰凉如水,划过我的下巴之时,我闻到了淡淡的清香,我抬头望着她,再一次看清了她眼内复杂的神色,就如第一次见到我时一样,复杂而焦躁。

可他们不知道,我的容貌已大为改变了吗?

原本晒得黝黑的皮肤,在室内两年,已变得洁白,再经小七磨皮削骨,圆润的脸庞已尖削小巧,只除了眉眼未动之外,哪还有原来的半分模样?

她仔细望着我,终松开了手:“不错,倒真有几分相仿。”

她的手松开我的下额,却抚在了她自己的脸上,此时她脸上描眉染红,眉长入鬓,我却依旧看出了她眉眼之中与我相似之处。

我笑道:“人人都说我的容貌七分与父亲相似,却不知为何会与您相近?”

她抬头望我,漆黑的长发扫过洁白的脸颊,微一摇头,耳中三环相扣的金珠便叮当作响,入鬓的长眉挑起:“君少将声名远扬,,原是极擅谋略聪明之人,难道还猜不出其中原由?”

我定定地望着她,更望着站于她身边的君楚禾,在她的身边,君楚禾却更无当年统率三军的气概,只仿佛她身旁的宠臣,我忽感觉有些悲哀,道:“不,我猜不出……更不想猜!”

她笑了笑,一笑之下,容颜竟如鲜花乍开一般,绚出绝艳之色,她表情有些黯然,对君楚禾道:“你瞧,她的脾气可真倔。”

君楚禾低声道:“辗玉,她是……”

我打断了他:“我知道她是谁,廷清长公主,铁参可汗继位之前,曾代其摄政,处理军政事务,如此高贵的身份,和一位中原将军想必没有什么牵扯吧?”

室内顿时陷入令人滞息的安静之中,我听得见风从窗隙间吹过,让珠帘叮当而响。

我看清他们两人的表情,早已不复淡定自若,君楚禾眼里闪过一丝狼狈,他自然知道我说的‘将军’语意双关,直指他叛国失信。

而清延公主却笑了起来,眉眼之中却有了几分少女的灵动,钗环上的吊穗随之而动,轻轻地贴击着她的脸,翠色与粉红相衬,耀出奇异的美态。

笑声止歇,她走上前来拉了我的手,轻声道:“看来,你倒有几分我当年的风采呢。”

她的手温暖干燥,抚在我的手背之上,如烤得极暖的细绵枕头,竟让我有些贪恋,原想挣开的,就没有挣开。

她有狭长的凤眼,此等相貌看起来应该清贵不凡的,可当她眼波流转地笑着的时候,却让我不由自主地放松了紧绷着的背脊。

她道:“可准备了好些日子想请你过来了,可乌木齐一直推拖,没办法,只得等他离开了,才请司马叫了你来。”

我有些不适应她的热情,仿佛有许多年没有人这样地握着我的手,这样温暖地朝我笑了。

我强忍了心中的不适,却朝君楚禾笑了笑:“司马?父亲成了西夷的司马?可不知是否还用君姓?”

君楚禾神色恼怒,却是一言不发,延清长公主便笑道:“别说他了,来来来,我知道你初来此处,饮食皆不习惯,还好当年我去过中原,别的没有学到,却是学了不少中原的菜式回来,可隔的时日久,有些却忘了,知道你要来,我可试了许多次才煮得象样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