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千——并不比咱们多多少。”

“所应对的局面,却比咱们严峻十倍!”

“其一,其时,曹爽、曹曦兄弟奉魏帝谒陵,即是说,天子为曹爽掌握。”

“咱们呢?乾坤一体!”

“其二,从魏帝之禁军及曹爽调发之屯田兵,数倍于三千!”

“咱们真正要对付的,不过杨骏的亲兵——三千步、一千骑耳!”

“其三,景皇帝的三千死士,只有短兵、弓箭,没有长兵,没有弩,更没有甲胄。”

“咱们可没这个问题。”

“局面如此,宣皇帝依旧‘分兵’——”

“本人亲领兵马,占据武库。”

“景皇帝、安平献王屯兵司马门——此‘司马门’,泛指宫城正门。”

“文皇帝保护二宫——即郭太后,也即明元皇后。”

文皇帝,司马昭也。

安平献王司马孚,司马懿之弟,司马宗室第一人也。

“二”亦“贰”,“二宫”,或指太子,或指太后。彼时,齐王芳未立太子,因此,“二宫”就是指太后了。

而名为“保护”,其实是挟制。

“可以看出,宣皇帝眼中,最紧要者,首武库,次司马门,再次永宁宫。”

“余者不足道。”

永宁宫,郭太后寝宫。

“何以如此安排?”

“三千死士,无长兵、无弩、无甲胄,不占据武库,获取武备,如何打大仗?”

“天子在外,大义名分上头,可与曹爽对抗的,唯禁中的郭太后——”

“不控制禁中,如何‘保护’郭太后?不屯兵宫门,又如何控制禁中?”

他侃侃而谈,莫说皇后、贾谧,连孟观、李肈也听入神了。

孟观心中暗道,此人胸有丘壑,“云中白鹤”,名下无虚!

何天继续,“除此之外,又以司徒高柔行大将军事,领曹爽营;以太仆王观行中领军,领曹曦营——”

“至此,犹如国手弈棋,几个最紧要的‘眼’,都被宣皇帝占据了!”

“弈棋最讲究‘得势’,占住这几个‘眼’,整个形势,便都在宣皇帝掌握之中了!”

“又譬如人体之气穴,这几个‘眼’,就是最紧要的几个气穴!”

“制住一人,并不需将其手脚都捆了起来,摁住这几个要穴,曹爽虽拥天子、领重兵,却已有身在罗网、难以腾挪之感了!”

“曹爽不战而降,固因为懦弱无能,但自觉形势已去,却是更重要的原因!”

皇后脸上,终于有恍然而悟的神情:

“曹爽的兵虽多,但猬集一团,啥用也没有;宣皇帝的兵虽少,却都摆在了要害处,终于克成大功——”

顿一顿,“这,也算是‘兵贵精而不贵多了’!”

“殿下圣明!”

“那,除了方才说的之外,咱们还要占什么‘眼’、摁什么‘气穴’吗?”

“要。”

何天语气平缓,“其实异曲同工——高平陵之变,‘保护’郭太后;咱们,要掌握弘训宫。”

皇后目光一跳,“我明白了!大义名分上头,杨骏唯一可恃以对抗天子诏的,只有太后诏!”

“诚如圣鉴。杨骏若矫太后诏,不能自说自话,一定要太后御前宦者宣诏——不然没人相信。因此,举事之夜,弘训宫要严密‘关防’,任何人等,不许出入。”

“这是第三步。”

皇后一拍大腿,“好!一只耗子也不给她跑出去!”

“不过,‘关防’归‘关防’,不能有任何无礼于太后的举动,不然,这大义名分上头,就是咱们理亏了。”

皇后心中一哂:小郎,你还在为杨芷神魂颠倒啊?

面上却不动声色,只点点头,表示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