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面带微笑的打断了他的话头,“‘该说的’,确已说过了;不过,或者还有‘不该说的’呢?”

荣晦目光一跳,“何侯这话……我听不懂了!”

何天摇摇头,“月季,你别误会,我的意思是……嗯,咱们都是做官的,咱们说话,台面上,有台面上的说法;私底下,有私底下的说法,是吧?”

“呃……”

“实话同你说,台面上,卫伯玉之再入中枢,是太极殿东堂朝会,下邳王晃举荐;其实,真正在御前举荐卫伯玉的,不是别个,是我何云鹤!”

“啊?……”

“月季,你看,这就是‘私底下的说法’了!”

“呃……”

“我既举荐了卫伯玉——他若真是被楚王杀掉的,也就罢了!可是,若卫伯玉之死,另有隐情,我这个举人,可就有些坐不住了!谁晓得他的死会不会牵连到我?谁晓得……我还能不能安于位?”

荣晦脸上,不由露出些恍然的神情,迟疑着说道,“原来如此……怪不得……”

何天“呵呵”一笑,“怪不得我对卫伯玉之死,如此紧张?以致……夜闯清河王府?唉!彼,到底是天子胞弟、国家郡王!何云鹤……也太嚣张、太跋扈了些!是吧?”

荣晦尬笑,“是……啊不是!……”

何天叹口气,“我举荐卫伯玉,并不是我多喜欢这个人,一来,是觉得他确实有台辅之望、之能!二来,他做了宰相,不也得感激我这个举人?以后,朝堂上下,彼此照应,不也是……他好、我好?”

“孰料,出了这样一桩事情?于是……我就急了!就乱了方寸了!月季,这个……你必是明白的吧?”

荣晦点头,“明白!明白!”

“因此,我对卫伯玉的死因,不能不寻根究底——连他的真正死因都搞不清楚,接下来,还如何……趋避?如何……免祸?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这……是……”

何天的语气,十分诚恳,“月季!你我都是替上头……嗯,都是替人家办事的!人家要咱们东,咱们就东!要咱们西,咱们就西!都是奉命行事而已!”

顿一顿,“我的意思是——就算卫伯玉是你亲手杀掉的,又干你底事?又干我底事?我想知道的,不过是这件事他阿母的到底咋回事罢了!”

荣晦脸上变色,下意识的抬起双手,“何侯说笑!……卫公怎可能是我杀……”

何天的语气,愈加诚恳了,“月季!我随口一说而已——可是,就算是真的,又如何?说句不好听的,上头……嗯,就算有人要除掉卫伯玉,这个差,也该找我来办呀!这不是……两头好吗?我安心,上头……嗯,‘有人’也安心!”

顿一顿,“咋会找你来办这个差呢?怪了!”

荣晦明显有些手足无措了,“这……”

“月季!我晓得你很为难……我也不能叫你白办差!”

说着,伸出左手,摊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