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螺儿打理得细柔丝滑,缎子似的铺在枕上。

也许,两人梦中的对方全不一样。

第一个问题,裴观便卡住了。

“你呢?你梦中是怎么嫁给我的?”

阿宝一骨碌滚到床里去,腿架在床架子上:“那会儿齐王的小舅子来我家求亲,你家也到我家来求亲,自然是选你。”

裴观挑眉,她倒是理直气壮,反而让他说不出什么来。

阿宝不知道齐王那小舅子是什么时候瞧中了她的,但他性好豢养美人,在崇州时名声就很不好听。

“我们家又不是不知道他的底细,他骗骗京城里的人也还罢了,诳不了咱们王府出身的老人。”

裴观伸手摸摸阿宝的脑袋,他不愿提婚后的事,便将秦王、太子、齐王会起争斗的事慢慢说给阿宝听。

刚进京时,齐王便暗暗与太子争斗,这些阿宝知道,后头的事,她就不知道了。

“朝中这两三年间尚算平稳,再过几年风云变幻,今日得意,明日就抄家灭族,我这才想让岳丈表兄更加小心。”

阿宝盯着帐顶,喃喃道:“原来,外头是这样的。”

她与阿爹虽常通信,可阿爹绝不会把这些大事写在家信里。

一人絮语到半夜,阿宝困得睁不开眼睛,这才睡下。

裴观醒时就见她半夜里又脱得只剩小衣,雪白胳膊半裹在绿绫被子里,酣睡正甜。

不忍叫她起来,让丫头们都不要高声。

阿宝直睡到快中午才醒,一看天光,懊恼道:“母亲那边还没请安!”

昨儿回来就该先请安的,偏偏有萧思卿打岔。

“姑爷一早请安的时候已经报过了,说姑娘昨儿夜里吃了油煎小饼有些胃热,替姑娘告假了。”

裴三夫人还派小满来看了一回,送了芦根水来,让阿宝饮一剂。

小满见门闭着,心知是贪睡未起。笑着同燕草道:“少爷也真是,说的夫人差点儿要请万医婆来呢。”

燕草也笑:“少爷少夫人几日没见,昨儿说了好半宿的话。”

小满一听便明白,只是说话,并没有逾矩的事,回去自然也这么禀报给裴三夫人。

裴三夫人这才松口气,都怪儿子清早来请安,瞧着就是没睡好的模样,说的话又那样含混,提起阿宝的模样也让人生疑,她就怕一人小别胜新婚。

陈妈妈数着日子:“也就这几个月,再过几个月呀,他们俩不亲近了咱们才要急呢。”

三房人丁单薄,裴三夫人不由畅想起来:“明岁出了孝还等再等等,不好立时就有,最好能再等上半年。”

陈妈妈奇了:“怎么还得再等半年?”打铁还趁热呢,就算一出孝便怀上,也得后年开春再生。

春天生,夏日里学坐学爬,日子将将好。

“你不知道文人们的嘴,差开来半年,那就一点纰漏都不会有了。”裴三夫人急归急,还是得替儿子的名声考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