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娶不须啼

怀愫

裴观并未紧跟那个褐衣仆从,他脚步不停停,穿过小片竹林,往竹林左侧一拐。

宴上有人瞧见裴观骤然起身,不知他去的这么急是为何时,注目了片刻。待见裴观绕到竹林后,就以为他是水酒喝得太多,人有三急。

裴观行到小竹林后,扶着竹身,缓缓呼出口气来。

他原来以为,这一辈子都不会知道杀他的幕后凶手是谁了。

从他大病醒来之后,就注定不会再走上同一条仕途,既然没走上同一条为官的路,那上辈子害他的人,这辈子很可能不会再出手。

甚至,他们还可能会是盟友。

万没想到,会在此地,会在此时,见到那个眼熟的小吏。

他在江南官衙中对裴观是出入相随,人十分肯上进,虽没读过书,却很会办事。那会儿虽已经三十多岁了,想靠着考评往上升,对裴观十分尊敬。

裴观曾经赠书给他,当小吏,若是能通文墨,才能往上升。

只是这人虽肯上进,但在读书上却是一点天分也没有,学了许久也只学会写他自己的名字。

隔了几年,裴观还能清楚记得他叫什么。

姓霍,在家行四,家里起名时取“忠孝节义”,他就叫霍从义。

小吏非同官员,虽没有功名,但能积攒经验功劳升迁,只是往上的路子十分有限,一辈子就只吃一地的官家饭。

他自言是本地人,这辈子也没离开过祖籍,好不容易进了官衙当上小吏。若他所言属实,此刻正该在江南。

不在江南,却在京城,还在高学士的府上。

难道,他是太子的人?

七月正是一年最热的时节,方才席上喝得还是冰过的水酒,此时裴观只觉四肢微凉,难道他真跟杀了他的人,当了盟友?

他正想得出神,耳中忽听得四周“簌簌”声响,凝神去听才知是自己的手正在轻拍竹杆,竹顶枝叶晃动,才会簌簌声响。

裴观胸膛起伏难定,深吸口气,稍定心神。

不住回想,他也来过高家几回,但他确定从未见过这人。霍从义是新到府上的?还是别的官员身边的长随?

他正出神,听见身后有脚步声,赶紧装作要出去,缓缓步出竹林,回到宴上。

坐在他身边的同僚指指裴观的燕服纱帽,帽上落了一枚青竹叶,裴观笑着掸一掸冠顶。伸手时碰倒了桌上杯盏,衣衫污了一片。

“失礼,失礼,我去换过衣裳再来。”

马车上备着干净衣衫,裴观状似酒醉,被小厮扶着送到门边,宴上几人笑他道:“人逢喜事精神爽,这样的大喜事,自得不醉不归。”

小厮将裴观扶到裴家马车边,今日是陈长胜跟车,他扶裴观上车,裴观对他道:“有个褐色衣裳的年轻长随,应当是姓霍……不,不一定姓什么。”

二十出头的年纪,要说模样,那既无甚美处,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