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位成年男子右手拽着宝哥儿, 右手牵着珍姐儿,踏进正屋门槛,七太太慢慢起身,姨娘、媛姐儿和仆妇齐齐行礼。

男子松开手,穿过人群缓步行到尽头,转过身,右手抬了抬,坐到左首太师椅中--自然便是西府当家人,曹家七爷,曹延轩了。

纪慕云眼观鼻,鼻观心,随着两位姨娘直起身,退后两步,垂手恭恭敬敬立在一边。七太太在程妈妈扶持下落座,两位小姐、少爷依序坐到玫瑰椅中,丫鬟、仆妇肃容立在墙边,一声咳痰不闻。

一时间,舒朗宽阔的正屋安静之极。

还是珍姐儿打破沉默:“爹爹~您就答应女儿吧,六妹也想去的。”

媛姐儿一愣,于姨娘也惊讶地抬起头,曹延轩便望向媛姐儿,“是吗?”

媛姐儿忙起身,不敢说“想去”,也不敢说“不想去”得罪嫡姐,嗫嚅着双手搅在一起。

“哪有你这么审姑娘的。”七太太笑道,“人家就是想去,还能当着你我的面说出来不成?”

曹延轩失笑,对媛姐儿倒很和气,“坐吧,想去便和太太说,别跟着你姐姐胡闹。”

媛姐儿低头落座,一句话也没说,珍姐儿撅起嘴巴,恳求道“爹爹,娘~”宝哥儿一瞧,立刻跟着照做“爹爹,爹爹!”

七太太宠溺地扶着额头,“罢罢罢,一个两个都大了,过几日便是端午,等看了龙舟,便去松鹤楼吧。”

两个孩子欢呼起来,曹延轩也露出笑容,接过丫鬟端来的粉彩茶盅,“近日学了些什么?”

问的自然是珍姐儿。

珍姐儿有条不紊地答:“日日做针线,过几日就是端午节,女儿给爹爹、娘亲和弟弟缝了香囊。杜娘子教完今年夏天就要走了,等到时候,再跟着娘看账本。”

旁边纪慕云一听就明白:珍姐儿现下学针线,弹琴,年纪渐长,该跟着母亲算账、理家、参加府里的应酬了。说起来,纪慕云运气好,从小就跟着两位表哥读书,明理,西府人丁稀薄,没有适龄的男孩子,东府的少爷们早早进了族学,珍姐儿只能跟姐妹们做做针线,算算账了。

曹延轩满意地点点头,问儿子:“你呢,你又学了些什么?”

宝哥儿挺起小胸脯,“娘亲教我人之初,性本善,姐姐教我打络子,程妈妈教我包粽子!”

曹延轩清清喉咙,“性相近,□□,后面呢?”

宝哥儿摇头晃脑背下去,七太太脸上露出笑容,珍姐儿也轻轻拍手,给弟弟加油。“为人子,方少时,亲师友....”宝哥儿磕磕绊绊地,仰着小脑袋嘟囔“亲亲....”

曹延轩摇头叹息,“只比上月多背了两句。”伸手点点他:“想不想搬到外院,跟爹爹作伴?”

读书人家的规矩,公子五、六岁启蒙,跟着父亲或师长到外院读书,一般到了十岁就单独开院了。

七太太想也不想便拒绝了:“宝哥儿才几岁,早得很呢,读书着什么急!”张开胳膊“来,到娘这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