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晨去了公司,最近她又忙了起来。

她前脚刚离开,后脚杨倾就找上了门。

“一个人在家啊?”杨倾丝毫没见外,进来就把两手的东西丢在客厅,“给你买了几件衣服,你看看。今天我来陪你,买了不少吃的。”

时见鹿眼神闪了闪,杨倾的状态似乎不是很对。

这些年她太了解杨倾了,只有她心情不好的时候会流露出现在这个表情,似笑非笑,似哭非哭,看起来很正常,实则笑容比哭还难看。

时见鹿懵懂的接过来,“你怎么了呀?”

杨倾一愣,“什么怎么了?给你买的,你不要?”

“要要要!我要!”时见鹿立刻维持自己的人设,全部把拉到自己身边,“这些都是给我买的?你也太好了吧!杨倾,谢谢你!”

杨倾嘴角勾了勾,坐在旁边的沙发上喝了杯水才开口:“最贵的那两个包是我的,其他的都是你的。”

时见鹿看了她一眼,故意问道:“什么包呀?我想看一眼。”

“可以看,不可以惦记,知道吗?”

时见鹿笑了,比了个OK的手势,找到几个奢侈包的品牌礼盒,拿过袋子看了眼。

她下意识的举动根本就没发现什么不对。

可是她旁边杨倾却在不经意间注意到他这个动作,心头顿时有些疑惑。

“咦,看来你还知道奢侈品包包品牌?一下子就找对了?”杨倾凑过来,猛地看向时见鹿,“你怎么知道的?”

时见鹿被她盯得有瞬间的慌乱。

急忙调整好表情,“哎呀,这是包包呀,难道不对吗?”

对上杨倾依旧半信半疑的眼神,时见鹿又做不经意说道:“薛晨就是给我买的这个包包呀……”

杨倾听了这话,恍然大悟,“原来薛晨给你买了包包啊。果然她一如既往的对你好,真是羡慕……”

时见鹿扣了扣指甲,刚才的惊慌逐渐平息下来,讪讪笑了笑,心里松了一口气。

杨倾真的看向她,语气里满是羡慕,“时见鹿啊时见鹿,等你清醒过后,一定要请我吃顿大餐,给我买10个包。你可是我费尽心思带到薛晨这儿来的,我就知道她肯定不会对你怎么样,她可舍不得对你下手……”

时见鹿低着头自顾自的看着手中的奢侈品,眼神却根本没落到这上面,杨倾的话让她不得不听进心里去。

薛晨……真的对她很好很好了。

虽然一直说要赶走自己,可是每次都是说说,除了第一次……

可是她送走自己之后又来看自己了,还把自己接了回来,甚至让丛珊气得离开了这里。

难道真如杨倾所说的,薛晨对自己还有那么一点感情?毕竟最近她都很久没听到过薛晨说要再送自己回医院的话了。

时见鹿不确定,可是一颗心却因为杨倾这个旁观者的话砰砰直跳起来。

薛晨薛晨。

她突然很想见到薛晨了。

时见鹿一直维持着人设,和杨倾相处了一上午,中午他们吃的杨倾带来的外卖,一些炸鸡麻辣烫,都不健康但是味道很好。

时见鹿从前是从来不会吃这些东西的,自从精神出现问题之后倒是很喜欢吃,薛晨下班偶尔给她买回来,只不过同时也督促她吃些健康的食物。

趁着今天薛晨不在,时见鹿吃了一点之后有些食不下咽。

她频繁看手机的动作也让杨倾注意到了。

“见鹿啊,你说你怎么就疯了呢。快点好起来啊,我都没人说话了。薛晨整天忙得要死,梁心悦和丛珊竟然出过去旅游了,把我抛下……好吧,是我不去的……”

时见鹿眨了眨眼,不动声色地听着她说。

“那个该死的陈黎,竟然欺骗老娘的感情!”杨倾喝了半杯酒,有些气怒上头。

时见鹿歪头看她:“陈黎是谁?”

“陈黎?呵,一个渣男!把前女友的肚子搞大了,还不要脸的来欺骗老娘!好不容易对爱情升起一点信心,谁知道竟然被人耍了!一个破酒吧驻唱哪儿来的胆子骗我!看我不整死他!”

时见鹿被这冲击性的话弄得嘴角狂抽,杨倾还真是敢啊。

一直都说游戏人间,不会动真感情,每次和男人在一起一段时间又说自己找到了真爱,结果每次都被骗。

时见鹿看着她一口接着一口边喝边说,无奈地避开了眼睛。

干脆眼不见为净。

反正过个两三天就能好。

时见鹿自己吃着零食看电视,偶尔敷衍的附和几句,杨倾还在说着自己的伤心事儿根本没注意到她的敷衍。

杨倾最后好像喝醉睡着了。

时见鹿伸了个懒腰从沙发上站起来,给她盖好毯子,这才朝着楼上走去。

“喝了那么一点酒就醉了?至于吗,一个男人而已。”

嘀咕的声音不算大,可是在安静的客厅里,只是他们两人在场,趴在桌上闭目沉思的杨倾却听得一清二楚。

她蓦地睁开眼,还是保持趴在桌上的状态,眼神里却一片清明。

时见鹿踩着拖鞋上了楼。

没一会儿脚步声消失在楼梯间。

杨倾缓缓直起身子,朝着楼上看了过去。

回到房间的时见鹿看了会儿手机,又无意间看到了推送的头条消息。

有关时媛的。

她本来不想看的,可是却不小心点开了。

消息一跳出来,就是时媛作为时媛的执行董事站在台前面对众人说话的照片。

时见鹿脸色一点点沉了下去,紧盯着这个画面。

时媛对她做的……她不可能忘记。

清醒之后时见鹿不是没有想过,自己在时媛那里到底算是什么。

为什么会把她送到医院去呢?就为了拿到薛氏集团?

难道自己这个女儿还比不上一个集团重要?

时见鹿心里有些凉,这段时间也故意没去献给时媛的消息,也从来没收到过时媛的电话或者短信,更是在她住院的那段时间从来没等到过时媛来看自己一眼。

她不关心自己这个女儿。

时见鹿不理解。

想到了小时候,只要自己做得有一点不好,母亲就会冷着一张脸,严厉地批评教育她,甚至偶尔还会打她。就算做得好了,也得不到母亲一句夸赞的话。

时见鹿长大成人懂事之后,发现自己是自卑的。

她时刻谨记着母亲告诉自己的话,薛氏薛家人都是父亲的敌人,是害死父亲的人,一定要让薛氏任何一个人受到应有的惩罚。

时见鹿听到最多的话就是神智不清的母亲让自己去报仇。

后来她明白自己不该那样做的时候,其实已经回不了头了。

所以她和薛晨才会经历这么多事情。

不过或许也是因为经历的这些事情,让她彻底明白了自己心里的人是谁,明白了爱情到底是怎样一回事儿。

时见鹿感恩的同时又是后悔的。

仔细看了眼手机中的消息,她闭了闭眼关掉了页面。

罢了,再怎样也是自己母亲,她或许是因为照顾不了自己所以才送到精神医院去的。

时见鹿心里明明不相信这个说法,却又不由自主的给时媛找着借口,找着自己没被对方抛弃的借口。

睡了个午觉起来,已经是下午两点四十了。

时见鹿迷蒙的从床上坐起来,看到了房间里坐着的一个人影,吓得尖叫了一声。

“啊——”

“喊什么?是我,看清楚。”杨倾捂着嘴打了个哈欠,“醒了?”

时见鹿呆呆的点头。

差点吓死她了。

“醒了,我们就来谈谈一件挺重要的事情。”

“什么?”时见鹿脑子还有点懵,疑惑地问:“什么重要的事情?”

“你看你,明明能听得懂我说的话,也知道我说的话的意思。”杨倾笑得眉眼皆弯,“所以为什么要装傻?或者说为什么要在我面前装有精神病的样子?”

时见鹿心里一个咯噔,脸色控制不住的变了变,被杨倾瞧了个正着。

“别骗我,我知道你病好了。说说吧,怎么病好了还在继续装傻?”杨倾眼神锐利的看向她:“想骗我,还是骗薛晨?还是说薛晨已经知道你病好了?”

时见鹿嘴角努力往上扬了扬,“杨倾,你怎么了呀?你说的是什么意思?我听不懂……”

“还装呢。我说你怎么给我的感觉不对,原来是病好了。我多了解你,你也多了解我。就算你现在性格变了一些,脸皮也变厚了,可是你还是那个时见鹿,骗不过我的感觉。”

杨倾抱着胳膊,“你要是不说我可就去问薛晨了啊。自己选吧,要么你说,要么薛晨说。”

时见鹿一慌,“唉,你别去给薛晨说啊!别告诉她!”

“看来她还真不知道。”

杨倾耸耸肩,一脸复杂的坐下来,“为什么好了不打算告诉她?她给你找了医生,很担心你的病情。”

时见鹿低着头,有些郁郁,好半天才回答道:“我不敢告诉她。”

“为什么?”

“因为我一旦告诉了薛晨,她肯定会赶我走的。她其实一直都想送我走,可是又碍于我精神状态不好,所以留我在她家住着。一旦知道我装病,薛晨肯定会赶我走,我就再也没办法和她在一起了。”

杨倾:“……”

好吧,也不是不可能。

只是她没想到时见鹿竟然苦心孤诣的为了薛晨留在这里而装病,宁愿自己是个傻子,是个疯子也要留下来。

“杨倾,你别告诉薛晨!她不能知道我好了的这件事儿,否则我真的会被她赶走的。以前的时候我很后悔也很愧疚,我现在认清了自己的心,就想留在她身边。”

第115章

时见鹿的祈求让杨倾分外不解,“你就算现在不给她说,难道还能瞒一辈子不成?”

杨倾皱紧眉头,“你知道薛晨的性子,她最受不了的就是有人骗她,尤其是身边最亲近的人骗她。之前你们的事儿……算了,不提之前,就提现在。你一直瞒着她,如果有一天被薛晨发现了,你想想她会怎么做?你们可能就再也回不去了。”

时见鹿心头狠狠跳了跳,脸上流露出几分慌张和惶恐。

“这段时间我也看出来了,薛晨对你的态度已经好了很多,她对你绝对是有感情的。见鹿,感情里最容不得的就是欺骗和隐瞒,你经历过也该知道。”

杨倾的语重心长让时见鹿越发心慌意乱,“那我怎么办?怎么办啊?薛晨知道了肯定会赶我走的,我、我就见不到她了……”

“现在这个情况重要的不是她会不会赶你走,而是你该不该隐瞒这件事情。薛晨在为你担心,找了最好的医生给你治疗,她在担心你。比起你欺骗她自己的病情还没好,我觉得她可能宁愿你好了。”

“谁说就一定会赶你走呢?你好好和她说,不一定会发生你所想的那些情况。”

杨倾有些无奈,“你什么时候清醒过来的?”

时见鹿说:“……有一两周时间了。我那个时候和薛晨去外面逛街,被不小心撞了一下脑袋,当时就感觉自己好了。”

“你还挺会装啊。”杨倾拍了拍她的胳膊,“还是尽早给薛晨说清楚的好,免得到时候被她自己发现了,你就说不清楚了。到时候可能真的会把你直接赶出去再也不相见了。”

杨倾走后,时见鹿坐在沙发上发呆了好久。

她对此权衡利弊,觉得杨倾说的对。

比起隐瞒欺骗薛晨,说实话或许更能让她安心一些。

时见鹿做了一下午的心理准备,等到薛晨回来就打算给她解释清楚,可是偏偏天不遂人愿。

“薛晨,你怎么喝了这么多酒啊?”

时见鹿扶着薛晨上了楼,看着她倒在床上,有些担心,又有些抱怨,“不是让你少喝点酒嘛?好大的酒气!”

薛晨喝得迷迷糊糊的,没听清楚他说的话。

时见鹿看着这个样子的她,根本没机会和她说自己的情况。

她好不容易下定的决心鼓起了勇气准备说出来,可是时机不允许。

时见鹿给薛晨脱了外套些鞋袜,给她擦脸和手,看着人闭着眼睛彻底睡过去,正准备起来,手腕一紧,被薛晨拉了下去,一下子扑在了她身上。

薛晨闷哼了一声,再次睡了过去。

时见鹿趴在她身上好半天,才直起身子要起来,可是薛晨不知道怎么的,一直拽着她的手,用很大的力气把她拽疼了也没有松开。

时见鹿:“……”

第二天薛晨浑身酸疼的睁开眼,看到怀里的人的时候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时见鹿被她推开,也跟着醒了过来。

“你怎么在这里?”

一开口,嗓音低哑喉咙干疼,薛晨从床上爬起来,脑袋隐隐作痛。

“昨晚你喝多了,薛晨,你脑子疼吗?我去给你倒杯水!”

时见鹿立刻下了床去倒水,没给薛晨仔细询问的机会。

刘姨做了早餐离开了,薛晨边吃早餐边打了好几个工作上的电话,更是没给时见鹿开口的机会。

直到薛晨出门前,时见鹿都没找到机会和她说自己病好了。

“薛晨……”

“我上班去了啊。你在家好好呆着,尽量别出去。如果想出去也得等刘姨来了,让她带着你出去,知道吧。”薛晨回头看了时见鹿一眼,和王超一样叮嘱了两句。

时见鹿只能点头答应下来,然后目送她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