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妃自请去前线探病!

这个消息传到罗家时,罗至正犀利点评:“这是瑶娘能干的出来的。她这个孩子,平时待傅嬷嬷的儿子那样的人贪污受贿,小打小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对东宫属官也是宽厚,看似好相与,实际上这些都不在她的话下。”

作为一个合格的政治家,永远知道什么叫做该做的事情就得做,即便千辛万苦也是一样。

诚然儿子很重要,但丈夫更重要,没了高玄策,承运兄弟就是再出众也没用,皇上会把皇位传给自己的儿子,不会传给孙子,更何况承运的这些伯伯叔叔们都年富力强,也有外援。

即便坐上那个位置,也很有可能出现主少国疑的状态。

罗至正也五十多岁的人了,儿孙没几个成器的,罗家到时候也照顾不到了,为今之计,女儿能够亲赴前线,无论是身体上还是心里都会让太子恢复更快,这是一件好事。

罗家人聚在一起,当然也是为家族计。

敬皓担心道:“姐姐身体文弱,这样风尘仆仆赶过去,怕是十分辛苦。”

“放心吧,你姐姐从小身体比你好太多了,跳百索跳的地儿被她凿出一个洞来。她去就去吧,只是两个小王子不知道如何是好?”罗至正别的不担心,倒是挺担心外孙的。

罗敬熙笑道:“这不是还有皇后娘娘,她是太子亲娘,岂能不管。”

“隔辈亲,我总怕孩子被教坏了。”罗至正撇嘴。

但这话说的极小声,罗敬熙当然听到了,他回来还和范氏吐槽:“爹也真是的,天底下仿佛就妹妹最好了,还担心皇后不会教孙子。”

范氏笑道:“天底下父母对子女都是一样的,都觉着自己的孩子好。”

“可别,我爹向来看不起我,若非是托五妹妹的福,我去南京当个闲官也不是不成,唉,偏偏让我当个三品官。”罗敬熙觉得自己真是甜蜜的负担。

范氏心知肚明,丈夫那是志大才疏,又巴不得清闲靠着父亲余荫,又想在众人面前显能,还想要夸奖,办事能力有一点,但又不是很强,常年被罗至正骂,因此在外面找存在感。

当然,被骂他也始终面上笑嘻嘻,虽然回屋发牢骚,但此君这一点很好,他从来都是爹说什么就是什么,想自作主张也没那个本事。

可范氏这么多年也看出来了,如果这个人是庸人,你硬要抬举他,那是鼓励他犯错。罗敬熙当然也犯些小错,偶尔替外头的人走走路子,但再大了,他没那个权利,也不会折腾,这比罗敬渊要好多了。

固然他什么都好,但是把他自己看的比家族还重,这样原本也没什么,但你出事了,家族不捞你,你又各种埋怨,这就很不大丈夫的行为了。

与其如此,还不如像罗敬熙这样。

“大爷,您说我要不要送点什么进宫去?五妹妹这可是去边境,不是其他地界。”范氏坐船都晕的人,难以想象小姑子去那么远的地方。

罗敬熙想了一下,便道:“你去问太太吧,看太太如何说。”

事实上,没等到罗家人商量好,瑶娘就要启程出发了。

她最放心不下的是三个儿子,承运还好,一直在建章帝那里,年纪大些,已经懂事了,承泽和训哥儿年纪小了点。

尤其是训哥儿,还处于非常依赖母亲的阶段,她是很舍不得的。

所以,托给婆婆洪皇后时,瑶娘写了满满的一张纸:“母后,这孩子就麻烦您了。承泽已经读书了,我倒是不必担心,只是他,早上起来喜欢喝骆驼奶,不喜吃肉包,更爱吃肉糜和蛋。又有点挑食,不吃青菜,所以,儿媳都是让人做成了青菜汁,还有他喜欢玩机关,寻常都是让我陪着,玩玩意儿的时候很乖,不会吵任何人的……”

洪皇后时久在宫里的人,教养孩子有嬷嬷们在旁,还有女官在,哪里需要亲娘如此。

可见她如此用心,点头:“好,我知晓了,你放心吧。”

瑶娘松了一口气,她对洪皇后感激道:“非是我不相信母后您,只是孩子太小,儿媳总不放心他。”

洪皇后虽然有些咋舌,但是对儿媳妇亲自去前线也有点觉得小题大做:“既然如此,要不然你别去了,派别人过去照顾也是一样。”

“母后,儿媳也愿意留在宫里照顾孩子打理好宫务,但是太子在前线,身中毒箭,我总是担心的不行。”她肯定要去的。

前世高玄策十八岁就没了。

有时候真是心焦的恨不得一个人掰成两瓣来,她是个很能吃苦的人,景驸马和晋阳王世子都走的很急,突然又被通知带着太子妃去前线。

景驸马正和高简提及道:“我们行军在外,都是轻车从简,就怕太子妃她——”

万一太子妃在途中病了,不是更耽搁行程,景驸马作为太子的妹婿,更关心他的身体。高简倒是因为以前对太子妃那么点迷恋,现下自己能接近点,反而说起了好话:“驸马爷,依我看太子和太子妃鹣鲽情深,若太子妃去,太子这病也好的快些。”

既然晋阳王世子都这么说了,宫里也同意,景思立是个厚道人,也就不说什么了。

倒是真阳公主听说瑶娘要去前线,一时夸她是花木兰梁红玉,一时又送了厚厚的程仪,只可惜瑶娘赶路全都带不了。

宫中留下白英照看,白芷和另外几个宫女跟着一起去,皇帝另派了十几个人保护太子妃安全。按照平日的规矩,出行得有上百人,只留十几人是瑶娘自己要求的,她不能拖累大军进度。

甚至,她的身体的确非常好,好的出乎人意料。

坐在马车里,白芷正说着:“三爷在您走了之后,不知道要哭多久呢,奴婢真是担心。”

瑶娘却摇头:“小孩子都有一种特有的狡黠,你不知道,若我在,离开了一会儿他必须嚎啕大哭,若我不在了,他肯定就不哭了。”

还真是,坤宁宫中,洪皇后怕小孙子头一晚上不习惯,还特地陪着他睡,结果,人家好好地,喝完骆驼奶后,还打了个奶嗝。

婉婉次日过来见到训哥儿这小表弟,见他头也不抬的把九连环解开了,还惊讶无比:“以前孙女儿只听说他爱这个,没想到玩的这么好。”

即便是住在东宫,但太子妃很少会让人吵训哥儿,甚至承泽要读书写字,也是要大家保持安静,不许吵闹。

洪皇后有些得意:“别说是九连环,鲁班锁,就是很精密的,他也能重新拼上。”

“好厉害啊。”婉婉玩九连环还没那么熟悉呢。

洪皇后心道,这也是罗氏的可取之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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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是去探病,瑶娘着月青色蹙金疏绣绡纱宫装,颜色略微比平日要显得沉静一些,她一路着实很担心高玄策,自己还在车上翻看医书。

路上即便极力控制,但仍旧很颠簸,瑶娘起初坐的腰酸背痛,但习惯后,反而和白芷开玩笑道:“我们这还是好的,他们还得骑马呢。”

偶尔到一处驿站,瑶娘才能下来梳洗一番,睡个好觉。

即便如此,她也从未提过任何出格的要求,景思立和高简都很惊讶,最重要的是,在马车过不去的时候,她主动下马车,骑马而行。

当然,瑶娘骑马时还戴着面纱,但骑术一看就非常好,和男子比,她可能差点,但也一直在骑,完全不喊累。

“太子妃……”高简也没想到罗氏骑马也如此潇洒好看,越发觉得自己当年下手慢了。

只可惜,太子妃在外非常守礼,也知道男女大防,听到高简喊她,她也只是颔首,到了平地之后,立马换乘马车,就再也不出来。

高简有些色心,有些大臣的女人,他喜欢的都想弄到手,但是太子妃身份不同,或者说他忌惮太子。

如果是太子还是宸王,他也许咬咬牙,现在高玄策是太子,身边还有个景思立,再者太子妃本人也不是那种人,她非常有主见。

一般有主见,性子烈的人就不好驾驭。

好像和他印象中的那个罗瑶娘不同,在他的想法中,罗瑶娘是一个非常可爱纯真,容貌极盛的人,但如今她与人说话冷淡,骑马射箭甚至是做事情一锤定音,性子有些太强势了。

瑶娘也对白芷道:“高简不是好人,你们且避开些。”

这厮若是乱来,她不会让他好过的,因此瑶娘连续路上急驰一个多月,她除了必要时出去骑马行走,其余都是躲在马车内。

她当然也是心急如焚,想快些见到高玄策,不知道他病体如何。

行军到军营前时,瑶娘下马车后,腿都是软的,被颠簸太久了,建章侯已经带人过来迎接,瑶娘哪里还管这些繁文缛节,不由道:“侯爷不必多礼,太子在何处,我要先见太子。”

建章侯不敢抬头看瑶娘,只道:“太子正在帐篷内,臣这就带您去。”

“太子的病也不知晓如何?”瑶娘走路时,也忍不住问建章侯。

建章侯心道,太子身体不出一个月就好了,还抄了东胡一路兵马,只是不知为何方才听说太子妃来了,直接进去帐篷躺着,说自己身体不适。

因此,建章侯不语,瑶娘见状,以为高玄策病重,赶紧疾走入帐篷内。

只见行军床上卧着一个白袍男子,他头发只用发带束着,脸色苍白,眼神看向她泫然欲泣,活脱脱一个病美男。

瑶娘一时竟然看痴了,又觉得自己太迟钝,丈夫都卧病这么久了,她居然看他容貌看呆了。

因此她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握住高玄策的手,很是自责,“玄策哥哥,我来迟了,让你受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