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大梅禄多罗,安排好奚族和突厥互相牵制,正好能赶上回家过年,就兴冲冲带队回并州。

等到并州,处理完军中事务,徐茂公终于可以回家了。

谁知,他刚到家就听到个让他意外的消息,“你说什么?女儿的名字已经被你报上去了,不是明年开春才再登记户籍吗?”

“这是民部的意思。你忘了,去年民部尚书裴矩上奏皇帝,说:‘大唐子民遭受突厥暴践,请每户给绢一匹。’结果皇帝说:‘朕以诚信御下,不欲虚有存恤之名而无其实,户有大小,岂得雷同给赐乎!’于是计口为率。”袁紫烟把当初的圣旨背出来,“可去年不是赶上并州有疫情,没办法统计人数,民部就免了一年的赋税,当做代替。”

“今年给补上了?”徐茂公问,这倒是个好消息,不过他现在着重军务,地方的事很少插手,所知信息不多。

“是,民部的公文说,本来今年春天就可以补上,但考虑到仓库的绢都是去年剩下的,不好意思拿给并州,所以等到现在,下的都是今年新织成的新绢。”袁紫烟也知道丈夫日前都在突厥那边,就是有并州送去的公文,也是关于军情的,这些民生之事,是不会快马传书的。“明天你去都督府,公文应该就在你的书案上。”

“听你说就可以了。”徐茂公说道。天知道他有多久没去城中的都督府了,也不知那公文落灰了没,没办法,他现在忙着练兵。

“在年前也是好事,至少大家过年时,手头都能宽绰些。”袁紫烟盘算。

“你还没说我们女儿的名字呢?”徐茂公提醒妻子,他总觉得,妻子是有意岔开话题,可这事他能忘吗?

“人家户曹也是存心巴结你,毕竟你才是并州的老大,有了好处当然第一个想到你。赶紧过来给咱们女儿登记户籍。”袁紫烟说道。并州身处前线,被突厥欺负久了,几乎是家家受灾,所以这次补偿,可说是人人有份。

“女儿地名字?”徐茂公微微皱眉。妻子到底给女儿起了个什么样地名字。这样藏藏掖掖?

躲不过。袁紫烟只好递给他一张写了字地纸。

“美媛。还行…美元?我还英镑呢?!”徐茂公急了。“你怎么可以给女儿起这个名字!?”糊弄谁啊?当他就不是穿越来地?

“意外。纯属意外。”袁紫烟干笑着解释。“你还记得吗?我这次过来。事先在我们那边地超市采购了大量地食物。我以为把钱包都掏空了。谁知道还剩张小面额地美钞。”

“你就算要怀旧。也不能用在女儿地名字上啊?”徐茂公语气缓下来。毕竟袁紫烟带来地面包。蛋糕。可乐。咖啡。他也吃了不少。

“我没有啊!”袁紫烟才委屈。她怎么会拿女儿地名字开玩笑。“我把那张美钞夹在书里了。可咱们近几年总搬家。放哪本书里我也忘了。偏巧户曹那天上门问我女儿名字。震儿也同时举着这张钞票过来问我。我心里一慌。就说了‘美元’两个字。谁知户曹马上就登记上了。快得我连改口都来不及。”所以说。这真是意外。

“怎么会这么巧?”徐茂公叹息。

“美媛,就是美丽的名媛,也不错啊。”袁紫烟开解他。当时在场的人还一致称赞,说李都督不愧是文武双全,给女儿起名字都这么讲究。不过这话她可不敢提,免得更刺激丈夫。

徐茂公已经被刺激到了:“不错什么?这里的人是不知道,可传到局里那帮人耳里,你我都会成为笑话的!”他当安允辰的时候,向来是完美的代表人物,可成了徐茂公,为什么会出这样地差错?

你要是早把名字起,也不会害我事到临头,慌不择口。袁紫烟心里嘀咕,但还是安慰丈夫:“咱们局里的同事,说要来也没来,谁知他们还来不来啦?你不用这么担心。”说起来,她也好久没见自己的家人了,局里当初开的,不会是空头支票吧?

一想到自己亲人,袁紫烟神情黯淡下来。

“算了,算了,不就一个名字嘛。”徐茂公赶紧说道,他猜出袁紫烟是想娘家的人了,妻子跟自己来到这个时代,他亏欠她的,一辈子也换不清。

“我只是心疼,我好不容易想了一大堆好听的名字,现在却一个也用不上了。”徐茂公开玩笑,想分散妻子地注意力。

袁紫烟笑笑,靠向丈夫的怀里,人要学会知足,她现在已经很幸福了。

“我再给你生个女儿,名字不就用上了。”她娇媚地说道。

徐茂公顿时笑逐颜开,还不忘讨价还价,“可我命中还有一个。”

“那就再加个儿子,一儿一女。”袁紫烟大方的很。

“好,成交。”

于是,拉钩,盖章。

契约成立。

贞观二年,

公元628年,

正月,

当并州城内,人们正热热闹闹过新年时,突厥所在的草原上也很热闹。

“阿史那咄!”伊香用手里的鞭子开道,直闯利可汗的王庭大帐。

这里的人,谁不认识已故始毕可汗的掌上明珠伊香公主,没有接到确切的命令,侍卫们只是象征性地拦上一下,让伊香顺利闯进帐内。

“我当是谁,原来是小伊香啊,这都成大姑娘了,怎么还一点规矩都没有,连亲叔叔地名字也敢直呼。”利可汗的表情让人猜不出是怒是喜。

伊香根本不去猜这个,“为什么要囚禁钵哥哥?!”她怒气冲冲地质问。

“阿史那钵先丢了自己的领地,让奚,等族叛乱,而后又征讨薛延陀、回纥等族不利,我这也是按军法和国法制他的罪。”利可汗义正词严地说道。

“薛延陀、回纥等部落是在你手里丢的,为什么要让钵哥哥去讨伐?”伊香不服气。

“伊香,别忘了我才是汗国的大可汗!”利可汗板着脸,这丫头,越没规矩了。

“可是,钵哥哥被你关也关了,打也打了,他也知道错了,你就看在父汗的面子上,放了他吧。咄叔叔!”伊香放软姿态,含泪求他。

提到英年早逝地王兄,利可汗心里也是一软,但他马上就警觉了,伊香这丫头,向来习惯用鞭子说话,这样抬出他王兄,声情并茂地说词,可不合她的性子,一定是那些突利的谋臣的主意。

想到突利对自己所构成的威胁,利可汗硬下心肠,“我就是看在大哥面上,才不治你私闯王庭地罪过,你回去吧。”他赶侄女走。

求情不准,伊香反而不哭了,她擦干眼泪,对可汗说:“咄叔叔,我昨天晚上梦见父汗了,你猜他对我说了什么?”

可汗吓了一跳,他强装镇定,“你别胡说,大哥已经被长生天招唤走了,哪能去见你?”

“真的。”伊香地表情非常非常地认真,“我父汗和我说,他不高兴你这样对待钵哥哥,所以只要你一天不放人,他就让这草原上的雪一天不停!”

“胡言乱语!”利可汗声色俱厉地吼道,他最怕和最崇拜地人,都是自己的大哥始毕可汗,现在虽然理智告诉他伊香是在危言耸听,但还是觉得心里慌。

“信不信由你!”伊香并不和他争辩,转身出去,随着她掀开帐门地动作,大大小小的雪花飘扬着进来。

……

第一天,

第二天,

第三天,

离伊香公主说那番话已经三天了,雪还在下,“这场雪是始毕可汗在惩罚利可汗!”这样的谣言已经传遍了草原。

第四天,

雪仍未停,已经有不少人在暗中拜祭始毕可汗了。

第五天,

上午时,雪终于停了,利可汗的脸上也露出了久违的笑容,可没等他高兴多久,傍晚时天色又转暗,雪花仍飘落下来。

利可汗招来他的大萨满布达,问道:“你说,海姆萨满有没有呼唤风雪的能力?”

“绝对没有。我可以向长生天誓,海姆他绝对没有呼唤风雪的能力!”布达信誓旦旦,所谓同行是冤家,他和海姆这对同门师兄弟更是冤家中的冤家,从年轻斗到年老,彼此有多少斤两那是一清两楚的。

“既然这样,我们还是问问长生天吧。”利可汗无可奈何。

第六天,

雪仍下得断断续续,看不出什么时候会停,现在连利帐下的大小贵族,都在话里话外暗示请大汗放人了。

利可汗想再找大萨满布达问问,来得却是奉命传话的一个小萨满,说大萨满正在和长生天沟通,任谁也不能去打搅。

第七天,

看着外面的飞雪,利可汗心急如焚,大萨满布达终于出现,同时也带来了长生天的旨意。

“长生天要大汗放人。”布达说出他和长生天沟通的结果。

利可汗脸色顿变!

“大汗放心,长生天仍是站在大汗这边的。”布达知道利可汗在担心什么,又告诉他,自己和长生天沟通的另一结果。

可汗的脸色这才好看了些,他咬咬牙,终于下令:“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