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云丝这本是讽刺张灵信认了那甄尚书做义父,但听在张灵信耳里,却以为她是回想起了旧情,那时候自己家里十分困难,阮云丝却是薄有身家,也幸亏她嫁了进门,家里方才有饱饭吃,接着她又感叹自己怀才不遇,拿出了私房银子助他疏通关系,才让他的锦绣文章和文章外的功夫都入了主考官的眼,得中举人。因想到此处,只觉一颗心里全是热血,轻声道:“是啊,的确不容易,我也时时记着,云丝,我那我那正妻之位,始终是空悬着的,就等你”

他不等说完,便听阮云丝在车中漠然道:“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府尊大人真是荒谬。好了,你刚刚让我听你说一句话,我已经听了,车夫大哥,赶路吧。”

“云丝,你怎能如此无情?”张灵信整个人都怔住了,万万没料到自己这样的伏低做小,车中女子竟是不屑一顾,登时一张脸又红又白。忽听阮云丝在车中冷笑道:“我便是这样无情,你不知道么?对我好的人,我亦会挖心挖肺,可是对负心人,我连看都懒得再看一眼。”

“你你就那么恨我?”眼看着那马车真个就要向前走,张灵信忍不住攀住了车辕,到底还是问出了自己心底疑惑。

“你说错了,我对你,爱恨都亦欠奉,于我而言,你只是这绿水城的府尊大人,仅此而已。既然蒙老爷和民妇说了这半天话,民妇有一句金玉良言奉劝。”阮云丝说到这里,便住了声音。张灵信眼中再次闪现出一丝神采。连忙道:“你说,你知道,你的话我从来都是听得,就只有那一次”

他不等说完。阮云丝便冷冷打断他道:“那姚姑娘的身世很不错,你只让人家做姨娘,实在有些委屈了。连民妇都觉着为人家抱不平呢,既然正妻之位空悬,老爷何必要做那无情无义人?须知覆水难收,若心里还异想天开,那可真是笑话了。”

张灵信原本以为阮云丝终是心软,想说出什么规劝的话,那就说明她还是喜欢自己的。却不料她这番话也是软语温言。却字字如刀,每一刀都戳在心头上。若真的还对自己有一丝念想,她又怎么可能这样平静的让自己将姚氏扶作正妻?

张灵信就觉得三魂七魄都被抽走了一缕,呆呆站在原地,等到回过神来。却发现那黑油马车早已淹没在人群中。他想起刚刚阮云丝掀开车帘时那惊鸿一瞥,心中满是怅然,更生一丝悔意,暗道早知云丝是如此刚烈的女子,就不该贪图姚氏美色,纳她为妾,只是只是别人都是三妻四妾,自己堂堂一个举人,如今又高中进士。年纪轻轻便是一府之尊,有一房妾过分吗?怎么云丝就这样不依不饶的?

想起阮云丝的冷漠口气,想起她说对自己爱恨都欠奉,张灵信一个身子就不由得忽冷忽热,然后他猛然攥紧了拳头,喃喃道:“我知道。你是故意气我,其实你心里是恨我的对不对?云丝,你恨我负了你,可可我何曾负你?好好好,既知你在这绿水城中,我就不信找不到你,到那时,只要我真心实意的待你,你你一定会心软的。”

若让阮云丝听到这番话,只会对这样的张灵信不屑一笑,只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