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可胜左都督?”

“可胜任者,千百人也,历来儒臣掌兵,立大功业者不计其数。”

“立大功业者,而今安在?”

“当今庙堂诸公,都可胜任!”

“是谁?”

王文君咬咬牙道:“下官饱读诗书,可也。”

“你?”孙承宗冷笑,这笑里的意味很是明显了。

王文君知道孙承宗认为他不行,便昂首道:“孙公当初,也不经世事,以博学而闻名,此后出镇辽东,都督辽东军事,那我又有何不可?”

王文君显得有几分羞愤。

你孙承宗可以,我为何就不可以?

而且我一个文臣,名列二品,又是清贵的右都御史,出去外头为督师,其实就已算是轻贱了自己,你孙公这是什么意思?

孙承宗脸色阴沉,而后沉声道:“呵……既如此……诸公以为如何呢?”

他看向朝中诸臣。

群臣见状,彼此交换起眼色来,有人道:“王公若肯屈尊,实乃国家之幸。”

“我为兵部侍郎,与王公也曾讨论过马政,王公条理清晰,对马政了如指掌,乃是知兵之人,有他出镇,必定能工本巩固海防。”

“王公可也。”

一时之间,众人七嘴八舌,竟都是希望王文君去的。

反正总要有一个人去,张静一这样的武臣是绝不可去的,那么选来选去,王文君确实合适,他是右都御史,也有足够的资格。

倒是户部尚书李起元突的道:“不可,王文君毕竟没有实际督抚一方,一旦出任,而贼势汹汹,难免乱了阵脚,此次征伐,还需多倚仗的东林军,王公如何能令他们心悦诚服?下官倒是以为,张静一合适,此人有大勇,且谋略过人,有他出镇,沿岸数省,都可高枕无忧。”

李起元话音刚落,便立马有人道:“李公此言差矣……正因为左都督对东林军影响力巨大,才不可令他出镇,以文治武,乃国家安定之源,一旦破坏,今日是佛郎机之贼,明日便要祸起萧墙了。”

“祖宗之法,自有其道理,我大明国祚两百五十年,国运绵长,正是因为吸取了唐朝强藩的教训,方有今日……且王公学识过人,必可成功,何须左都督?”

孙承宗冷哼,随即就站了起来,却是看向黄立极:“黄公意下如何?”

黄立极皱眉,他闭上眼,心头已经有着计较。其实他清楚,任用王文君,出了问题,就是天大的事,他这个内阁首辅大学士,难辞其咎。

可若是任用张静一……势必会让自己置身于风口浪尖,只怕自己也要和孙承宗一般,被人视为眼中钉了。

于是黄立极道:“老夫看,既然现在两难抉择,不妨这就记录廷议止奏事,送往宫中,恳请陛下圣裁。”

孙承宗瞪了黄立极一眼,他心里知道,黄立极的老毛病又犯了,怕担事。

孙承宗一时恼怒,便叹息道:“竖子不足为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