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礼教盛行,京师的风气又比江南更加古板,夫人小姐们是断不会出来当着生客抛头露面的,因这女半是从武清伯后堂走出,众人便猜测是家伎、侍妾之类,见她和秦林亲厚,不禁暗笑这位秦长官处处留情,连武清伯府也有旧相识。

冯邦宁吞了。唾沫,挤眉弄眼颇为揶揄的道:“秦指挥果然少年风流啊”看尽鹅黄嫩绿,都是江南旧相识!”

那蜂腰翘臀的红妆女子正挽起秦林胳膊准备往里走,她不怎么懂诗词,还道冯邦宁说的好话,睁着大大的杏核眼,好奇的道:“哈”你怎么知道本小姐和秦林是江南旧相识?你是天桥算命打卦的?”

徐爵、陈应凤等人登时哑然失笑,那天桥算命打卦的都是些穷瞎子,乃极贫极贱之人,冯邦宁身为锦衣堂上官,荣华富贵,竟被这女子认作算命瞎子,真叫人闻之喷饭。

冯邦宁也被闹了个哭笑不得,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望着嘿嘿冷笑:“果然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秦指挥,贵相识真是有趣得很哪!只不知男女授受不亲,秦指挥还记不记得?”

国丈李高忙着招呼家仆奉茶,一时没来得及介绍,闻言就不乐意了一他富贵之后常往八大胡同钻,虽不懂姜夔的词句,却晓得冯邦宁那句“鹅黄嫩绿”是烟huā柳巷常拿来打趣的”便狠狠瞪了冯邦宁一眼,然后满脸堆笑的问着秦林:“这位就是秦姑爷么,久仰久仰!侄女也真是的,既然姑爷在京,怎么也不说一声?咱们亲戚之间”连个东道都没做好,岂不叫令尊魏国公笑话?”

听得这话”徐爵喉咙口咕噜作响陈应凤正含着口茶,还没咽下去就噗的一下喷了出来。

冯邦宁呢?红着脸措手无地,尴尬得无以复加,众人都像看猴戏似的把他看着,尤其是秦林可恶,那戏谑的笑容格外叫人无地自容。

此时众位厂卫官员都晓得了眼前这位红妆丽人便是南京魏国公的嫡亲女儿,武清伯李伟正在宴请的亲戚也是秦林明媒正娶的妻子!冯邦宁还问什么授受不亲”岂不是自打耳光?众人耳中仿佛听见了噼里啪啦的巴掌声陆胖子、牛大力嘻嘻直乐”两人齐齐一竖大拇哥:瞧咱们冯指挥这玩笑开的,啧啧笑话都闹到李太后娘家来了,了不起实在了不起!

秦林朝着李高深深作揖,同样笑容满面:“国舅客气了,小侄在会仙客栈寓居,为着公事繁忙,还没来得及到府上拜谒,惭愧惭愧。

倒是拙荆先到贵府”她素性粗疏,若有什么失礼之处,还请国舅恕罪。”

说着秦林故意把徐辛夷瞪了一眼,开玩笑似的道:“你不守妇道连累为夫都被人笑话呢!”

哈你这家伙……徐辛夷就待和他争起来,却见秦林悄悄眨了眨眼睛”她不明所以,但也晓得必有机巧便难得的装了回小媳妇,撅着嘴不说话。

李高明白秦林的意思冯邦宁当着主人面乱开客人玩笑,难道他这个国舅爷脸上很光彩么?便把袖子一拂,大声道:“骂客即是责主”敢是笑话咱们李家出身低微,不懂礼数?哼,咱们本来就是小门小户”学不来那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