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仇恨全是他逼出来的,而他的仇恨没有人逼,即使有人逼,逼他的也是他自己。

一个人有了仇恨,便什么都不怕了。更何况眼前的刘一浪,不再是把头高高的昂起的刘一浪。

眼前的刘一浪,更像一只夹着尾巴的丧家的狗。

鲁迅说要痛打落水狗,刘一浪的样子离落水狗已不远了。

我冲上去,一把抓住他的衣领,将他从驾驶室里拖了出来。

我想不到他竟如此虚弱无力,还没有一点反抗。

他就这样任凭我攥着衣领,站在我身边,垂着头,不看我。似乎还有些瑟瑟发抖。

这更加让我对他加害雪儿的事,深信不疑。如果不是他的良心让他抬不起头来,他何以要在我面前如此?

他从来在我面前都不曾如此过!他一直都盛气凌人。

我扬起了拳头,我狠狠的打在了他的脸上。

我第一次打男人,而且是个满脸沧桑的男人,我竟丝毫也不曾迟疑。这一刻不要说惧怕,我连同情心也没有了。

“这一拳,我是为若萍打的!”

我冲他怒吼。

他的脸一定很痛,但他没有用手去抚摸痛处。他也没有被我激怒。他仍没有抬起头,只是说:“打吧,打吧,打了,我就再也不欠谁的了……”

声音很低,很痛,很哀,像一只受伤的羊。

原来他是故意软弱,故意利用我来折磨他自己。他以为这样就可以还清他所有的罪恶。

可他的罪恶,岂是挨几个拳头就能还清的?!

他把事情想得如此简单,越发让我看到他的冷血无情!怪不得他从医院离开后就只知道报仇。竟再也不回医院看刘若萍,就算他真以为刘若萍真的无救了,他也不该连刘若萍的后事也不过问。

我气得咬牙切齿,我冷笑了一声。

然后,我又扬起了拳头。

“这一拳,我是为了……”

我还没说出“雪儿”两个字来,我就听到身后有人狠狠的吼道:“够了!一切都够了!你还想把他折磨成什么样子!”

我分明听出那是柔娜的声音!

我分明听出她是在对我狠狠的吼!

我还紧紧的攥着刘一浪的衣领,我忘了松开。但我的拳头,一个比先前还要狠的拳头,却没有砸向刘一浪,它停在了空中,在空中凝固。

我向柔娜的声音扭过头来,我忘了任何尴尬。

我看到刘一浪的车,后门已打开,柔娜就坐在里面。

我忽然觉得好冷,先前体内愤怒的热血,已快被冻结。

坐在车里的柔娜,连对我的愤怒也是冷的!

我不知道,柔娜怎么可以和那晚,对我激情时判若两人。我不知道,刘一浪那晚撞见了我们那样的事,柔娜怎么还可以,如此坦然的坐在刘一浪的车上。

但我看到了雪儿,她从柔娜里边的座位钻了出来,然后走向我和刘一浪。

我忽然就忘了柔娜的冷,忘了对刘一浪的恨,我说不出的惊喜。

虽然雪儿看上去有些虚弱,但她毕竟没出事!

我情不自禁的松开了刘一浪的衣领,收回了我的拳头,我把我的双手展开,满心欢喜的等待着雪儿扑入我的怀抱。

可是我的松开,似乎让刘一浪有些出其不意,他竟一个踉跄跌倒在地。

可是雪儿却没有扑向我,她走过去,向刘一浪伸出了一双小手。

她是想扶刘一浪起来!

她还把眼睛看向我,那双眼睛那么冷,像柔娜的一样冷。似乎还带着不解和怨恨。

在她眼里我已不只一次看到这样的冷了。

我知道我伤了雪儿的心,那次是因了柔娜,这次却是因了刘一浪!

原来,刘一浪根本就没加害雪儿!

原来刘一浪之所以要任凭我对他愤怒的发泄,根本不是为了赎罪。

他是在演戏,包括他最后的跌倒都是在演戏,我当时根本就没用力。可他又演得多么恰到好处。

他是要用自己的可怜和软弱,来反衬我的野蛮和无理!他是要以此改变,自己在柔娜和雪儿心目中的形象。

当时柔娜和雪儿就在我们身边,就在他的车上。可惜,我不知道!

现在知道了,却为时已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