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樱彻底没了心思想别的,脸瞬间就红了。
她被陆寄淮牵着手穿过人群,笃定又坚定地来到了这场生日宴的主角面前,连她开口跟着陆宴成说了什么生日祝语都不太记得了。
只记得陆宴成冲她温和地笑了一下,青年的笑容带着良好教养的矜贵,一双眼偏又温柔如水,带着一种平心静气的宽和,他说,“原来你就是初樱,小淮经常和我提起你,欢迎你来参加我的生日,如果觉得无聊,可以让小淮陪着你。”
一直被陆宴成牵着手的陈婧书笑容温婉中带着一点点俏皮,同样也对她说:“也可以来找我,别怕生哦。”
他们带着最大的善意,看向她的目光十分温和,陆寄淮将她的手牵得紧紧的,因为闯入不属于自己的世界带来的自卑与怯懦正在退去。
初樱红着脸,对着陈婧书点点头,脸上也带着一些笑,“好,一定。”
生日宴上人挺多的,有几个差不多年龄的女孩子几次想上前和陆寄淮搭话,他都牵着她的手冷淡应酬几句话,始终没松开她,还时不时偏头问她要不要吃点什么,喝点什么。
偏爱是那样明显。
初樱的脸一直很红。
侯麒山也在,他和蝴蝶似的穿梭在人群里,和谁都好像能说上一两句话。
当侯麒山终于看到她和陆寄淮,那脸笑得和朵花似的,和正聊着的人道了别就要穿过人群过来。
初樱真怕侯麒山那大喇叭,正打算硬着头皮再次成为人群中心,却被陆寄淮牵着手快速往楼梯方向走。
她疑惑地看向他。
陆寄淮另一只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拿的蛋糕,一边拉着她往楼上走,一边对着她做了个“嘘”的表情。
初樱立刻笑出声来,跟着陆寄淮快步上楼。
穿过二楼的过道,陆寄淮打开门,初樱立刻从他胳膊下面钻进去,下一秒,陆寄淮也钻了进来,反手锁上了门。
初樱正好转身,眼睛里还带着笑,迎面就撞到陆寄淮怀里。
两人的动作都顿了一下。
由于急跑,两人轻微的喘息声在房间里节奏混乱地响着。
初樱心跳很快,下意识想后退。
但陆寄淮拿着蛋糕的手下意识往她身后一揽,她退无可退。
呼吸在这瞬间变得灼热起来,初樱能闻到少年身上清冽干净的味道,她想起了刚才在楼下时他说过的话,垂着眼睛不敢说话。
陆寄淮也没有说话,他看着近乎靠在他怀里的初樱,忍不住低下头来。
初樱感觉他灼热的气息就停顿在她额前。
她没有动,屏住了呼吸。
陆寄淮虚揽着初樱的手微微收紧了一些,他深呼吸一口气,在她头发上轻轻吻了一下。
像是气息温柔地扫过,仿佛没有痕迹,但又令人无法无视,克制而带着怜爱。
初樱的耳朵都红了,身体忽然彻底放松下来,额头抵着陆寄淮的肩膀,垂放在身侧的手悄悄环上他的腰、
一点点、一点点收紧。
她的脑子里乱乱的,多巴胺操控着她,荷尔蒙引诱着她。
她想抱他。
谁也没有说话。
初樱靠在他怀里,汲取着他身上的温暖,这个时候,她还有空想——他的腰可真细。
她想起来那次他打篮球时跳起来撩上去的衣摆下的美景,忍不住把脸埋得更深一些。
陆寄淮的身体开始有一瞬是僵硬的,紧接着才慢慢的,慢慢的放松下来,几乎是没有迟疑,用力回抱了过去。
少年的臂膀看似修长纤薄,但只要用上一点力道,肌肉便会鼓起漂亮的弧度,充满年轻的力量。
初樱靠在他胸口,清晰地听着他混乱狂跳的心跳声,一声接着一声,如雷声般热烈而疯狂。
她甚至觉得那比自己的心跳声更快,她稍稍侧过脸,让自己贴得更近一点,听得更清楚一点。
那是他藏在深处喜欢自己的声音。
八月的天,空气燥热,少年不仅是心燥热,连身体都是燥热的。
对方随随便便一个动作就能让他立刻有些不合时宜的反应。
陆寄淮屏住了呼吸,清冷的脸上有一瞬紧张,他搂着初樱,将她往上提了提,顺带着身体往后撤了一下。
初樱没察觉出什么不对劲,只觉得他的动作这会儿有些奇怪,好像拼命往门贴。
她抬起头来,脸也很红,这会儿还有些不好意思,看向陆寄淮的目光有些害羞。
陆寄淮垂眸看她一眼,英俊清冷的脸上有些薄薄的汗,他呼吸急促了一些,快速转开了视线,再开口时,声音比起以往的清冽要沙哑一些,“吃不吃蛋糕?草莓味的。”
“吃的。”初樱点头,后知后觉自己刚才的大胆,转过了身,朝着房间里走了几步。
陆寄淮垂下眼,按了按牛仔裤,背过身,长长地深呼吸几口气。
初樱正在打量陆寄淮的房间,没有注意到他在后面做什么。
她很快注意到他的房间里的玻璃书柜里摆满了书,不仅书的排列很整齐,那些书保存得也特别好,看起来没有什么褶皱和破旧的痕迹。
“这些书,你都看过吗?”初樱余光朝后扫了一眼,故作镇定地说道。
“看过。”
陆寄淮的声音还是有些沙哑,他朝着初樱走了过去,将手里一直拿着的蛋糕给她,“是陈婧书亲手给我哥做的,她的手艺尚可。”
初樱接了过来,挖了一勺,奶油是淡淡的甜味,不腻,很香,带着草莓的香气,“你哥喜欢吃草莓?”
陆寄淮笑了一下,“你猜到了。”
“那你喜欢吃什么啊?”初樱又挖了一勺蛋糕往嘴里塞,仿佛这问题只是随口一问。
陆寄淮看她一眼,轻笑一声,“你不知道吗?”
初樱一听,认真回忆了一下,顿时心里有些羞愧。
她竟然到现在都不知道陆寄淮喜欢吃什么,只知道他不能吃咖喱。
他们在一起吃午饭的时间不少,他看起来除了咖喱什么都吃的。
初樱抬起脸,看向他的目光是愧疚的,“是什么?”
“是红红的樱桃。”
他的声音轻缓,不知道是不是故意拉长了语调说的原因,初樱总觉得樱桃这两个字被他冷调的嗓音说得有种缠绵的味道。
她抬眼对上他看过来的眼神,别开眼,挖了一大勺蛋糕往他嘴里塞。
“不是说看照片嘛,照片呢?”
陆寄淮看着她耳朵都红了,低头笑了一下,没再多说什么,从书柜最上面取出了几本相册。
初樱立刻坐在床上,将蛋糕往陆寄淮手里一塞,兴致勃勃翻开。
相册里,都是陆寄淮从小到大的照片,多数时候,他是和陆宴成一起拍的。
兄弟两就差三岁,长得却很像,但能清楚分辨得出谁是谁,陆宴成从小就眉眼弯弯,看起来是温柔宽和的小孩子,陆寄淮便是酷酷的小孩,表情冷冷清清,从小透着股骄矜的气质,有几张照拍照还要插兜。
越长大,两人的气质就越明显,哥哥温柔,弟弟冷清。
初樱翻到第三本相册时,嘴角的笑容便顿了顿,随即抬起眼看陆寄淮,眼睛水润润的。
他脸上淡定得很,还给她挖了一大勺蛋糕喂过来。
初樱张嘴含住,继续低头看照片。
第三本相册里,从第一页开始,都是她的照片,当然,还有和他的合照。
他们去南城参加竞赛那次的合照最多,樱花树下拍的那张被印成了很多不同的尺寸。
初樱从里面选出一张尺寸大小手掌大的,“这个送给我行不行啊?”
陆寄淮笑了一下,“不能弄丢。”
“那弄丢了怎么办?”
“找你赔偿。”
“怎么赔偿?”
“高考结束后,你会知道的。”
初樱顿时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只再三保证绝不会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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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次去岫春路18号,不仅仅是让初樱尝到了陆寄淮的偏爱,更让她触及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
高三的学习生活中,她偶尔会想起那一天,对她来说遥不可及却又因为陆寄淮变得好像触手可及了一些。
但她很清楚,清楚地知道他们之间的差距。
即便她欠陆寄淮一个生日愿望,但人这一生可以有许多个生日愿望。
她让自己沉浸在学业里,不去想太多,如今的自己,也没办法想太多。
高三的节奏很快,也很枯燥,每天都好像有写不完的卷子,做不完的题,背不完的书,早上一睁开眼,初樱脑子里就开始回顾昨晚上背的书,晚上睡觉前,再巩固一遍知识点。
体育课早就成了虚设,大家争分夺秒在学习,老师也在抢夺着时间。
黑板旁边多了一个高考倒计时的数字,每天早上,班主任来教室第一件事就是更新数字。
教室后面多了的横幅上写着“拼搏高考,今生无悔,最后冲刺,金榜题名!”
初樱和陆寄淮见面的时间比从前少了一些,见面时,也只聊学习,他理科很好,初樱依然会向他问一些问题,琢磨钻研。
就连偶尔见到侯麒山,他也少了嬉皮笑脸,跟着陆寄淮学习。
高三上学期很快过去,转眼就到了下学期。
时间就像是在飞,每天一睁眼就在考试,成绩和排名也一直在更新。
高考倒计时一百天时,学校组织了誓师大会。
陆寄淮作为学生代表上台领誓,初樱在台下看着他。
他神情清冷,声音平静,却有一种令人沉淀心情的力量,比起高一初见时,他好像又高了一些。
他站在台上,会发光,吸引着所有人注目。
陆寄淮真的很适合站在上面,没有情绪激动的高谈阔论,可落字时的冷静与坚定让人不自觉跟随着他的脚步。
初樱站起来,跟随着所有人,跟随着他一起宣誓,她的眼睛里,她的脑子里只有前方耀眼冷清的少年。
誓师大会后,时间变得更快了。
讲台旁的倒计时每天都在更新,从一百、到八十、五十、二十,再到倒计时三天。
初樱自从进入高三下后,成绩就一直很稳定在年级第十左右,大多是第九到第十三名徘徊,最好的时候,考到了年级第六,那是一模考的成绩。
一模考是最接近高考的,但是初樱没有因此松一口气。
她知道自己只是运气好,她的成绩依旧是在第十左右的。
压力都变成动力,不断鞭策着初樱前进,她看着成绩排名里永远第一的陆寄淮,只想不停不停前进,追上他的脚步。
高考就这一次,她不想留下一点遗憾。
转眼就到了高考那天。
天气阴沉沉的,暴雨在地面上砸出一个个小水洼。
陆寄淮拒绝了保送,也要参加高考,但初樱从宿舍楼出来,依然看到他撑着伞站在香樟树下。
见到她出来后,便抬腿走过来,把伞往她头顶放,随后倾身过来,低声问道:“东西都带齐了吗?”
初樱当着他的面又检查了一遍,身份证,准考证,黑色水笔,橡皮,2B铅笔,她有一点点紧张,点头,“都带齐了。”
陆寄淮看她检查过后,解下了手腕上的手表,戴在初樱的左手腕上,低声道:“时间我都校准好了,很准。”
“你把手表给我了,那你呢?”
“我用不着手表。”
少年声音里有一种清傲,却又理所当然。
初樱没有拒绝手表,再次点头。
“那走吧,我们去考场。”陆寄淮手腕一转,搭着她的肩往外走,将她拢在怀里,不让暴雨打到她身上一丁点。
“嗯。”初樱点头,神色里难掩的紧张。
“别紧张,平常心对待。”陆寄淮倾身低头,轻声说道。
初樱深呼吸一口气,点头,“我不紧张。”
从宿舍楼出来,穿过篮球场,再到了校门口的梧桐大道。
这个季节,梧桐叶还是翠绿的,但初樱抬起头,穿过朦胧雨幕,好像见到了三年前刚进来的自己,带着希望,带着沸腾的心情。
而如今,她终于要交上这一份写了三年的作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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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考场,他们在两处不同的大楼,在两个方向,从校门口就要分开,分别被检查过准考证和身份证后进入。
初樱朝前走了两步后,忽然转身,快步朝着身后还撑着伞的陆寄淮跑回去,一把抱住了他。
陆寄淮下意识回抱住她,左手环在她腰后。
这里人来人往,有各种送孩子来考试的家长,有维持秩序的交警与保安,有来参加考试的学生,甚至还有每年惯例来采访的记者,像是他们这样年轻的脸庞,一男一女抱在一起,很显然引起了众人注意。
更何况,两人颜值都奇高。
“怎么了?”陆寄淮没理会旁人的目光,将初樱的脸挡在自己胳膊下面,低头问她。
初樱仰头看他,笑了起来,“我想沾一沾大学霸、不,是大学神的运气。”
说完这话,她脸再次红了,在这样的大庭广众之下做这样大胆的事,连她自己都没想到。
“好了,沾完好运了,我先进去了。”初樱退开,撑着另一把伞,朝他摆摆手,转身先往里走。
她步伐轻快而坚定,很快顺着人群在陆寄淮视线里消失。
他站在原地继续排队,唇角抿着清淡却温柔的笑。
“让我们采访一下这位同学,请问你是来送妹妹高考的吗?有没有什么话想对妹妹说?”扛着摄影机的大哥记者跑来陆寄淮这里采访。
陆寄淮身高已经一八八,穿着简单的白T黑裤子站在人群里不仅显眼,还气势强大,加上他还没有进考场,很容易让人误会他只是来送考的。
陆寄淮淡淡看了一眼记者,“不是妹妹,是准女朋友。”
“准女朋友?”
“高中不能早恋。”
记者听着陆寄淮清清冷冷的声音,忍不住也笑了,感受到了久违的青春,笑着说道:“那就预祝你们都能考得好成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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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考成绩还没正式发布时,文理科状元的成绩已经传得沸沸扬扬了。
据说今年再次出现三年前的盛况,文理科状元都在江市一中。
q、q小群里,消息也早就传开了。
朱曼曼:【天哪,@初樱@陆寄淮你们不出来一下吗?啊啊啊啊啊!天哪!】
侯麒山:【淮哥威武!樱妹威武!】
朱曼曼:【他们去干嘛了,为什么不理我们?@初樱@陆寄淮!】
侯麒山:【肯定谈恋爱去了!】
小群里,只有两人在不停刷消息,两位正主没有出现过。
初樱根本也无暇顾及小群里的消息,各种电话向她打来,有学校的老师,也有两所顶级大学的招生办老师。
消息出来的这天,她和陆寄淮在电影院看电影。
这天阳光正热烈,电影院里座无虚席。
电影名叫《初恋这件小事》,正好刚上映没多少天。
电影结束时,她看得眼眶很热,手一直被陆寄淮紧紧握着,恍惚之间,也看到了自己高中三年的努力和少女心事。
她比电影女主要更幸运。
得知自己的分数时,电影刚结束,两人刚站起来,她就接到了电话,而此时,陆寄淮也正在接电话。
接完电话,初樱抬头和陆寄淮对视一眼。
她的杏眼里还有水意与不敢置信,润泽着眼角,看起来湿漉漉的,十分可爱。
陆寄淮看着她这个样子,心底的爱怜再也忍不住,他低下头,一只手搂住她的腰,另一只手捧着她的脸,微微将她脸抬起来,低头亲了下去。
初樱闭上眼睛,混合着观影后的感动与喜极的泪水从眼角滑落,她踮起脚尖,双手环住少年脖子,仰起头来,迎合着他。
电影片尾曲《会有那么一天》在身后缓缓响起,酸酸甜甜的调子舒缓又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