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起码还活着。”

应隐愤怒瞪他:“不要这么轻易说出这么可怕的话!”

“是吗?”商邵很淡地反问:“话语轻易,但不能杀人,你喝酒伤害自己的方式,要比我的话轻易地多,也有效地多。”

“话语也有杀伤力的。”

应隐嘟囔地说,商邵没听清。

“什么?”他问。

“话语也能杀人的。”少女重复了一遍,加重音量。

商邵只理了两秒,便蓦地懂了。他拿起手机,想要搜索她的名字时,听到身边人轻轻地说:“别看。”

是微弱恳请的语气。

商邵放下手机,问:“他们说什么”

“没什么,就是说了一个我完全不认识的应隐。”应隐故作轻松地说。

“所以,因为难过,又发泄不了,你开始喝酒。”

“晚上睡不着。”应隐转过脸,微微抬了抬唇角,笑容模糊,像是为自己的软弱感到抱歉。过了安静的两一秒,她果然说:“对不起,我太软弱了。”

在这一句里,她的眼眶唰地滚下两行眼泪。

“对不起,我太软弱了。”她的双手掌根紧紧抵住眼眶:“看到别人说了我没做过的事,就觉得血气上涌,看到别人中伤我的电影,就想要冲上去证明,看到别人轻易地说‘应隐是一个怎样怎样的人’,就忍不住大声说不是的。因为这些,我掉很多头发,闻到食物的味道就恶心想吐。我太软弱了,我怎么会这么软弱……”她反复地说着,肩膀颤抖,眼泪从掌缝里滴到膝上。

她应该日日吃饱喝足,把那些谣言和污蔑当枕头,高枕着夜夜安睡,醒来了,若无其事而精神饱满地去上工——

如果可以的话,她多想做到这样。

被那双坚阔的臂膀搂进怀里时,眼泪似乎更决堤了些,且终于哭出了声。

屋内空调正以最大功率输送暖风,应隐哭得很热,双手紧紧合绕着商邵的腰。身上和额头都冒汗了,却不舍得松开。

他的身体也很热,怀抱很暖,那种好闻的、带着烟草、沉香和木质香水的气息,随着他的体温,铺天盖地地占据了应隐的呼吸。

她从未在男同学身上闻到过的。

怎么,在他怀里,她竟连悲伤也心猿意马?

“你一点都不软弱,你已经做的很好,”商邵的手掌压着她的头发,另一手拥着她的一扇蝴蝶骨,“如果是我,也不会比你表现的更好。”

应隐不信,因为他分明看着无所不能。但是由他亲口说出“不会比你做的更好”,却有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

“你也会难受吗?”她抬起脸,泪眼朦胧。

“会。”商邵的语气毋庸置疑。

应隐还抽泣着:“我以为你会教我一点别的。”

“比如?”

“比如……”她带着鼻音,绵绵地说:“比如不要在意外界的看法,不以物喜,不以己悲,不听别人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