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了个倒腾木材的木材商。而今天来聚会的其他人,基本上个个事业有成,家庭幸福,真真是羡煞旁人。数来数去,就宁浅一个无业游民。

“你这是炫耀!” 马思明啧了一声,“谁不知道就算你穿个牛仔裤夹个拖鞋来就碾压一大片啊,就不要挖苦我们这些出卖劳力的贫苦大众了。”

“真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马思明叹气,“时间不早了,去开车吧。我也得早点回去。”

“好!”宁浅站起来伸了个懒腰,然后往停车场去取车。

马思明老远看了眼她的蓝色玛莎拉蒂,忍不住吹声口哨,说:“有一种非男人,天生就是来拉仇恨的,你说舒夜白那人,真是什么都有了,富贵,美人,哎!天下男人的公敌。”

宁浅没说话。

马思明看她一眼。“不过话说回来,你家男人也太忙了,听说上次钟意跟你们聚会,他也没来。”

“来不来又有什么关系,反正他又不是咱们一个班的。”

“也是。”

马思明还想说什么,但终于将话咽了回去。

他们已经不是当年的天真少年人,就算情谊不假,但过年的社会磋磨中,也让他们沾染了市侩。同学会名义上是老同学联络感情,但人人心里都明白,这是个相互攀比,也是个拉关系的场合。比如今天,就有不少人是冲着宁浅的老公,舒夜白来的。可惜舒夜白从头到尾没有出现。

这些宁浅自己心里也不是不明白,不过,她其实也不很在意。

她知道他们心里是怎么想的,自己这个同学的价值,不过是附在丈夫身上而已。不管乐意不乐意,她已经习惯了。

就连昔日最好的闺中密友钟意,跟她联系时也旁敲车技地在打听舒夜白的消息。

若是在从前,马大哈的宁浅不一定能意识到,然而现如今,她已经变得格外敏感了。

马思明说她多年未变,其实说不定她才是所有人中变化最大的。

这无关外貌,而是心境吧。

宁浅其实羡慕他们,有自己的事业,一心一意地奋斗。而她,除了有一个听见名字就震耳欲聋的丈夫之外,一无所有。

就在七年前,就在她披上婚纱那时,她以为自己把握住了自己的幸福,并将一辈子与自己的爱人生活在一起。

然而她发现事实并不是如此,七年时间改变了太多东西。她的青春,她的梦想,她的爱情,她的家庭,都随着时光一去不复返了。而一直没有改变的,其实是舒夜白。只是,当初的她,没有看透而已。

宁浅大学还没有毕业就结婚了,跟舒夜白在一起这些年,她成了除了花钱就没有事干的全职太太。曾经的理想,早就不知道去了哪里。她本也有追求,比如生了一个女儿,可那个孩子刚出生就被婆婆抱去养了,连她这个做妈妈的都不能亲自照顾。

反观舒夜白,他的身价越来越高,人越来越有魅力,事业也越来越成功。

他们之间,早就天差地别了。

“那么……”宁浅上了车,打开车窗对马思明说:“就再见吧,有事常联系。”

马思明挥挥手:“路上小心。”

“你也一样。”

宁浅驱车沿着江边慢慢开向回家的方向。

夏日天长,四点刚过天已经亮起来了。江面上波光凌凌,早起的摊贩们开始支起桌子,为上班族们准备快速早餐。清扫街道的阿姨带着白色口罩,用巨大的扫帚将少许落叶和白色塑料袋集中到一起。

路人渐渐多了起来,他们脚步匆匆,有的在笑,有的带着耳机,不知道是在听音乐还是在听新闻。

江水中央,画着蓝色波纹的白色轮船冒气了白烟,一声嘹亮的鸣笛之后,拨开波纹往东方去了。

这是新的一天,它,就这样平凡而卓越地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