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下眼帘,管平默默跟在姐弟俩后面去了东院。

凝香表现地与平日没有两样,该怎么吃就怎么吃,与家人有说有笑的。管平在旁边看着,越看越难以下咽。她知道凝香有多畏惧裴景寒,一个对权贵避之不及的农家姑娘忽然不怕了,要么是得了应对的筹码,要么就是豁出去了。

她很清楚,凝香到底是前者还是后者。

一顿早饭,凝香吃得香,管平勉强用了一碗粥,再也不肯多吃。

她不想再看凝香赴死前的平静,单独回了西院,躺在炕上假寐。

事到如今,她也盼着晌午快到,早早有个结果。

灶房里忽然传来脚步声,是男人的。

管平立即坐了起来,盯着门帘。

“管姑娘,你在里面吗?”徐槐停在门前,有些结巴地问道。

“何事?”管平心烦意乱,这个节骨眼上谁都不想理睬。

听出她话里的不悦,徐槐低下了头,看看手里的果子,他藏了一晚上的果子,眼前浮现陆言顾盼生辉的俊朗风采。徐槐自卑,因为他没有陆家有钱容貌也比不上陆言,但他喜欢她,就算会被她拒绝,他一个大男人,至少得说出来,明明白白地告诉她。

“管姑娘,我,我这里还有一个果子,想送你吃。”

慢慢抬起头,徐槐声音颤抖地道,开始颤抖,后面就平稳了下来,目光坚定地盯着门帘,仿佛视死如归,“管姑娘,我喜欢你,我也说不清楚喜欢你什么,也知道自己配不上你,但我发誓,只要你愿意嫁我,我会一辈子对你好,地里什么活儿都不用你干,我挣钱养你。管姑娘,我不求你马上答应我,只求你给我对你好的机会,你愿意的话,吃了这个果子吧,不愿意,那我,我不会再纠缠你。”

说着,将右手从一侧门帘缝隙里伸了进去。

男人的手掌厚实夸大,布满了一层茧子,手心上却托着一个红红的沙果,虽然很小,却是全红的,如红玉雕刻而成。管平看呆了,昨天她摘了那么多果树,都没看见比这个更红的果子,徐晧是不是也知道这果子特殊,所以才偷了藏了来送她?

一个庄稼人,能送的可不就是这些不值钱的东西?

管平冷笑。

她在徐家住了十几天,最烦的就是徐槐,她瞪过了威胁过了,他还是不肯死心。

“拿走,记住你说的话,再有下次,我废你一条手臂。”

姑娘人冷,话更冷。

徐槐不受控制地打个哆嗦,手一颤,果子掉了下去。

果子离开男人大手的那一瞬,管平心头一颤,双手紧握成拳,才没有抢着去接。

她不接,徐槐看不见,果子咚地掉在了地上,骨碌碌朝管平的鞋子滚了过来。

“对不起,我,我,我走了。”

门外男人迅速离去,去了后院,果子还没稳下来,他人已经跑出了灶房。

管平呼吸渐重,低头看果子,抬起脚,才抬起来,又放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