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莫莉持续保持对尤里安的怒意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二十年来,她的生活和精神世界是稳定的,她接触到的都是钝角的人和事,这些让她自己也变成了钝角。

她没有能力去刺伤别人。

尤里安才出门,要跟他对峙到底的决心就淡了。

想起他因为自己,遭受了差点没命的电疗,想起他落在自己脚背上吻,恼怒反而变成了负疚感。

他也不容易。

她最终这样想。

晚上回到家的尤里安在车里坐了很久,他不知道开门后迎接他的会不会是早上那样的情景。

夫妻间的冷战、争吵是根植于他内心深处的阴影,他没办法面对,因为会让他回想起自己的父母。

藏在暗处的争执,门的那边是压低声音的指责和玻璃杯摔碎的声音,当他打开门,母亲会勉强微笑,眼睛泛红,父亲停留的地方总会留下很多烟头。

为了缓和父母之间的气氛,他曾装作天真的孩子要求全家一起出游,自己购买鲜花首饰送给母亲,说是父亲送的,他做了很多努力,到最后的结果是看到母亲垂死的模样。

尤里安停止自虐般的回忆,打开车门下车。

他不是父亲,也不是软弱的孩子,他有能力处理婚姻问题,他会拥有和父母不一样的婚姻生活。

莫莉正在厨房忙碌,听见大门响动,她探头看了一眼,又回了厨房。

尤里安被她看的动作停滞,不知道该怎么才能自然一些。

是直接道歉吗?还是和往常一样进去拥抱她?

他犹豫不决,直到莫莉戴着隔热手套,把餐盘放在他常坐的位置上,表明为他做了晚餐。

尤里安无法形容自己的心情,心脏是柔软而酸涩的,明明被原谅的人是他,他却在这一刻得寸进尺的委屈。

他走到正在脱下围裙的莫莉身后,连人带围裙一起抱住,弯起脊背,下巴抵着她窄窄的肩膀。

“对不起,我不会逼你说话了。”

莫莉正在脱围裙的动作停下,低声“嗯”了一下。

他又继续说:“如果可以,以后请不要不理我,好吗?”

莫莉露出一点微笑模样,点头,说:“好。”

他们都认为自己在争执中做了退让,并且认为对方意识到了,配合了自己。

不约而同认为自己找到了维持婚姻的秘诀。

莫莉脚上的小伤口不到两三天就恢复了,她找出一双更柔软轻便的羊皮单鞋,准备这天出门去商业街看看。

因为天气越来越热,她穿了件裙子,上身纯白色衬衫衣料单薄,能透出一点肌肤的颜色,出门时她还特意打着遮阳伞。

午后马路上没有什么人,偶尔有路人注视她时,她也能不慌不忙平静回望,不再紧张。

她只是一个Omega,不是异类,路人如果因为觉得她奇怪而不停打量她,那是因为他们见识太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