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好在钱玉凤并没有让金秀珠失望,当天晚上,金秀珠就在扫盲班看到了她,桌子上摊开了纸和笔,认认真真做着笔记,讲台上老师一个字一个字的教,她本来还有些不太好意思跟着读,但看到大家都在读,就也小声跟着念,念了几次就自在多了。

不过也只坚持了一节课,第二节课就有些坐不住了,摇头晃脑昏昏欲睡,她扭过头看到旁边的金秀珠在认真听课,狠心给了自己一巴掌,努力睁大眼睛盯着黑板看。

可能是这次看到了改变自己的希望,她想好好抓住它。

那天回去的路上,钱玉凤想了很多,从小到大,她从来没有从婆家娘家得到过完全属于自己的东西,好的都是弟弟的,或者都是留给丈夫和两个孩子的。

金秀珠说给她留意工作,她好半天都不敢相信,因为从来没想过这么好的事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她几斤几两她心里清楚,以前还酸过金秀珠,后来看人越来越好,就熄了那份心思,她告诉自己没那个命。

那条回家的路,是她走过最长的,她像个疯子一样,又是哭又是笑,还拉着大丫的手不停说妈妈以后也能挣钱了,会一直给你读书,你想读多久就读多久……

那番话说出来,她心里就更难过了,她不是不疼女儿,是她一直以来没本事,她要是有钱,也是舍得给女儿花钱的。

钱玉凤这段时间都按照金秀珠说的去扫盲班上课,不得不说,上课还是有些用的,她都感觉自己日子过得充实起来。之前她呆在家里,一天下来除了做饭就是睡觉,或者就是没事做找人聊闲话,婆婆每次皱眉看她,她就很心虚。现在不一样了,有空就拿起鬼画符的笔记本看,婆婆说她她都不在乎了,觉得自己是在做有意义的事。

就是金秀珠一直不给个准话,也没说工作的事什么时候有着落,想着可能是自己学的还不够,于是更加用心的认字起来。

四月初,大家都换上薄薄的外套衬衫时,汪玲再次找到金秀珠,说起了自己厂子里事。

也不知道是不是经过一两个月的沉淀,她人看起来稳重多了,说起话来也平和许多。

手里拿着好几块碎布料,欢喜的让金秀珠看,解释说道:“之前多亏你提醒我,回去我就跟老严商量了下,既然已经安排人去找好线了,那就继续找,剩下的就先别管,厂里那些老员工大概以为我就这点本事了,安静了一段时间后开始拉帮结派,就像你说的,我先把那几个闹事的头子直接换了,然后连续开了两天的大会,等厂里稳定下来后才该提拔的提拔,该辞退的辞退,现在厂里老人也不敢摆谱了,都乖乖做自己的事。”

汪玲说的很简单,但金秀珠听出了里面的血雨腥风,汪玲想要发展工厂,肯定是要一个听她话的工厂,那势必要动一些人的利益,权力交接的过程中不见血肯定是不成的。

金秀珠看她面容有些憔悴,起身给她泡了一碗麦乳精,家里麦乳精都是隔壁方敏送的,之前金秀珠还以为是方敏客气,后来发现她好像宁愿喝白开水也不愿意喝这个。

江明川和女儿也不喜欢喝这个,家里只有她和贺岩喝。

汪玲也不跟金秀珠客气,捧着碗慢慢地喝,她家里也有这个,但自己没喝过,都是留给儿子。

她喝麦乳精的时候,金秀珠就拿着布料看,然后将这些布料分了类,好的放在一起,差的放在另一边。

汪玲朝金秀珠竖起大拇指,“眼光不错。”

然后皱眉道:“这些好的料子我想送去大城市,那边卖的贵,就是可惜没有路子,我不想送去市里纺织厂,他们没那个本事,最后只有被人坑。”

她之前就是在市里纺织厂干,那些人什么情况她一清二楚,不然省里也不会派人下来管了。

金秀珠点点头,“这料子确实不错,我之前在首都和s市百货大楼逛过,像这样的料子一匹能卖到好几十,还有很多人争着抢着买。”

汪玲眼睛一亮,“真的?”

金秀珠点点头,“这种好料子确实可以好好想办法送出去,要是能供给大城市的百货大楼,你们工厂肯定能盈利很大。”

有了金秀珠这话,汪玲心里又多了几分底气。

她又道:“这些差一点的料子,还是我们厂里未来几年的主要产品,你看看这些料子,有没有想法?我还是想要你帮我们厂设计图案。我最近一直在各个纺织厂逛,说句实在话,那些样式我真的不喜欢,都是各种大花,看久了就觉得有点俗气。”

金秀珠点点头,一口应下,“可以,你这么相信我,我肯定不能让你失望,我最近多画一些图案出来,到时候你挑一挑。”

汪玲笑眯了眼睛,“那就太好了,你放心,工资肯定不会少了你的。”

金秀珠也笑了,“工资多少无所谓,主要是能帮到你才是最好的。”

说到这里,她语气一顿,脸上露出犹豫神色。

汪玲被她哄的很开心,没人不喜欢听这些好听的话,见状便问:“有什么事就说,跟我还客气?”

金秀珠叹了口气,便将前段时间钱玉凤家里发生的事说了,然后无奈道:“她大概是看我现在在报社工作,也有了这个心思,但说句实在话,这个东西还是要看天赋的。就像你,干了这么多年的员工也不见突出,现在当了几个月的厂长,立马显示出本领来,可见你的天赋是在管理人上,而我当初努力识字,写了上百篇文章,报社一篇都没看中,反倒是随便画了一幅画就被方敏夸有灵气。”

汪玲觉得有道理,点了点头。

“我瞧她努力学习也没多少长进,最多也就认识了几个字,再下去成效恐怕也不大,就想着,你现在是厂长了,能不能将她安排进厂里食堂当个临时工什么的。”

“我知道这个要求有些为难人了,要是为她开了这个口子,恐怕后面不少军嫂要找你,这年头,大家日子都不好过。这事全是我个人的私心,当初刚来这边时,我谁都不认识,钱嫂子对我帮助良多,我心里一直记着她的好,所以才舔着脸跟你提了这事。如果不行就算了,我再想想其他办法。”

汪玲听了沉默了一会儿,不得不说,金秀珠把好的坏的全都说了,自己连拒绝的话都说不出来。

她要是先开口说给钱玉凤安排工作的事,她肯定会犹豫说再想想,可是金秀珠先把自己夸了一番,还夸在她的痒痒处,说她的天赋在管理人上,这话她听着喜欢。

后面又把她的担忧说了出来,但比起担忧,她更敬重金秀珠的情深意重,金秀珠能对曾经帮助过她的钱玉凤这么好,那凭她们两人的关系,以后只会更好。

人都是自私的,哪怕是汪玲也不例外,她现在之所以不跟赵韵来往了,就是不喜欢赵韵的作派。而亲近金秀珠,一方面是两人的男人关系近,另一方面也是金秀珠讨好自己,而她也有意远离赵韵,才顺水推舟,后面瞧着金秀珠人不错,才会来往越来越多的。

她在心里权衡利弊一番后,决定给钱玉凤一个机会,不过她话也说得漂亮,“我全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答应的,你也知道,我这个厂长才刚上任,一点小错误都能被人放大,安排人进食堂里,不管是工厂还是军嫂间,都能惹来麻烦。但我也是女人,知道咱们做女人难,我希望她好,更希望你好。”

其实工厂那边还好应付,到时候就说这是她千幸万苦找来的画图工的家人,不给安排工作就不来,有本事他们也画这么好。就是担心被别的军嫂知道了,所以又补充了一句,“可别跟别人说。”

金秀珠有些感动道:“你放心,这事只有我们几个知道。”

汪玲点点头,“反正到时候要是被人知道了,我就把你拉出来垫背。”

金秀珠听笑了,“行行行,回头我就让钱玉凤去找你。”

汪玲嗯了一声,“先等我安排好,过两天等我通知。”

“行,真是麻烦嫂子了。”

其实金秀珠已经想到给汪玲那批好布牵线的路子了,只是这会儿她说出来,就把钱玉凤那事的恩情抵了,不太划算。换做一般人可能觉得给钱玉凤安排进食堂是天大的人情了,但金秀珠曾经也是上位者,自然知道这种事也就是一句话的功夫,汪玲说得再为难,也不过是想让她记住人情罢了。

而她也拿捏准了对方的心态,才故意说自己是记着钱玉凤当初的好,才会提出这个事,有了这句话,汪玲自然也想让自己记住她的好。

当然,里面最关键的点还是在她于汪玲的价值。

送走人后,金秀珠将碗洗了,然后也给自己冲了一碗麦乳精,一边慢悠悠喝着,一边拿着布料看。

付燕燕坐在不远处,给她提醒,“妈妈可以找钟雪婶婶帮忙。”

上次钟雪婶婶回信说,她父母都已经回到首都了,两人还恢复了以前的职位,钟雪以前是在机关工作的,后来怀孕生孩子就把工作辞了,现在章家将她安排进百货大楼工作,好像还是管理的职位,具体的信里没有多写,但肯定比她们熟悉。

金秀珠满意地看了一眼女儿,“不急,咱们先问清楚再说。”

付燕燕点点头,以为金秀珠是谨慎,怕最后不成让汪婶婶失望了,便不再多说什么。

晚上,江明川回来的时候带了一大包东西。

两个孩子拆开来看,发现是好多干货,其中一半都是牛肉干羊肉干,另一半是袋子装的白白的疙瘩和面粉,江明川说是什么奶酪和乳粉。

金秀珠好奇问:“谁寄的?怎么吃?”

“是我战友寄过来的,乳粉可以冲泡喝,很香,疙瘩是直接吃的。”

金秀珠好奇拿了一个奶酪疙瘩吃,刚放进嘴里,就皱起眉头来,两个孩子好奇抬头看她,金秀珠说一句,“味道很特别。”

江明川看笑了,“有些人吃不惯。”

“肉干怎么吃?”

“听他说要煮一下。”

金秀珠点点头,觉得他战友还挺好的,寄了这么多东西过来,“明天你也买点东西寄回去。”

“好。”

吃饭的时候江明川说:“过段时间,戚敏就要走了,工作已经安排好了,好像是回老家派出所上班,具体的我没有多问。”

金秀珠听到这话,抬起头看他,“你以后也会退役吗?”

“要看情况。”

金秀珠不太懂这些,哦了一声,只道:“回老家也挺好的。”

江明川的老家在首都,那里有很多百货大楼,金秀珠觉得比这里好。

江明川没说话,他其实不太想回去,前段时间养母给他偷偷写信,想让他救救潘盛林和潘军,潘盛林和潘军犯法了,他不会帮忙,后面陶倩云又写信骂他。听钟雪说,陶倩云没有参与那些,她大概也是害怕了,举报了父子俩不少事,现在被遣送回老家了,状况不是很好。

唯一的遗憾,就是那个叫李言之的人在几年前去世了,无儿无女。

这些江明川没跟金秀珠说了,有些事她还是不知道的比较好。

晚上金秀珠和江明川躺在床上,江明川这几天难得闲下来,也有心思想别的事了,他伸出手想将人搂进怀里,哪知手刚碰到人,就被金秀珠拍掉了。

他愣了一下,有些意外地看向她,“怎么了?”

金秀珠好心解释道:“你不懂,最近咱们节制点。”

江明川好气又好笑,前段时间天天缠着要的是她,现在又让他节制点。

金秀珠看出了他的心思,也不好跟他多解释,总不能跟他说自己偷偷问了方敏,打听到方敏和政委那事很少,他们之间可能太频繁了才怀不上。

江明川看出了她的不愿意,只好道:“那抱抱总行吧。”

金秀珠这下同意了,往他身边蹭了蹭,江明川伸手搂住人。

不过,等听到上方传来轻微呼噜声时,金秀珠就赶紧翻过身将人丢得远远的,生怕挨近了压到自己肚子。

比起男人,她还是更喜欢孩子。

——

第二天,金秀珠就去了吴家,特意把钱玉凤叫出来。

钱玉凤听到金秀珠约自己去自留地看看,还以为她家地里出了什么问题,特意将家里的锄头带上。

两人走在路上,金秀珠将汪玲的事跟她说了,听得钱玉凤一激动,直接甩掉手中的锄头,然后一把握住她的手,“真……真的?”

话都说不清楚了。

金秀珠反握住她的,“那还能有假?若是没意外的话,这事算是八九不离十了吧,汪嫂子说她先安排着,我提前给你打个招呼,是想提醒你至少得表示一下,咱们态度得有。”

钱玉凤不停点头,“当然,这个我懂。”

哪能让人家白帮忙,不光是汪玲,金秀珠也得感谢,她也不是抠门的人。

“那买什么好?我身上没有什么钱。”

她也不像金秀珠那样会做各种糕点,想到这里又有些担心,“我做饭就那样,人家会不会嫌弃我?”

“不至于,人家又不是让你去当厨子,最多就帮帮忙,手脚放勤快点就行了,到了那边少说话,别人说什么你听着就好。”

“这我懂,都不熟悉我也不敢乱说,万一人家在背后说我怎么办?”

“你要是实在不知道买什么?就称点肉给人送过去,不过不能让人看见了,这事我是跟嫂子作过保证的,除了我们几个,谁也不知道,尤其是你家小军,以后别人要是问起,你就说娘家人给你找了个事做,或者说回娘家帮忙。”

钱玉凤不停点头,“我肯定不说的,那孩子被我们惯坏了,现在还跟我们怄气呢,我现在不偏心了,什么都跟她姐平分,他奶也不说什么了。”

以前她骂孩子,他奶还拦着,现在也不拦了。

自从上次离家出走那事闹得,柱子难得用棍子狠狠打了他一顿,硬是在家躺了一个星期,她虽然心疼,但现在她更多心思都放在学习上,对儿子倒是没那么多关注了。

她现在想通了,也不指望儿子以后给她养老,她觉得自己可以好好学习,以后多挣点钱,老的时候谁孝顺她的钱就给谁。

当然,这种危险的思想她谁也没敢说,怕别人知道了会笑话她。

又问:“那买两斤肉可以吗?”

金秀珠没好气看着她。

钱玉凤肉疼道:“买十斤,我买十斤。”

金秀珠才嗯了一声,“送礼一定要送贵的,回去你跟你婆婆好好商量一下,她比你懂。”

人情世故方面,吴婆子还是聪明一些。

钱玉凤忙点头,“好好好。”

然后急切道;“你家里自留地哪里有问题,我先给你弄好。”

金秀珠看她着急样,就道:“没问题,就是想找你说这个事,你回去忙吧,我也有事要做,记住,这事不能往外说。”

钱玉凤使劲儿点头,保证道:“你放一百个心,我谁也不说。”

说完就急匆匆转身回家,走了几步才想起来把金秀珠丢下了,赶紧回头道:“我就先走了。”

金秀珠点点头,让她慢点。

钱玉凤嘿嘿笑出声,眉眼间都是神采。

金秀珠也忍不住笑了,还跟旁边的女儿说,“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感觉你钱婶婶现在人都变精神了。”

付燕燕看着钱玉凤快乐的背影越跑越远,很想说不是错觉,钱婶婶确实不一样了,或许金秀珠感受不深,但她却是记得的,上辈子的钱婶婶把所有心思都放在鸡毛蒜皮的小事上,眼睛盯在别人身上,占一点点便宜都是好的。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经常拿菜给他们家,每天晚上去扫盲班上课,能认识很多字了,还提出要送十斤肉给别人。

她或许还有些抠门,还有些八卦,但她同样也很大方,懂得感恩和努力变好……

隔天晚上,汪玲就又上门来了,手里拿着一块两斤的肉,她一进门就没好气指着金秀珠道:“都说我会安排了,你倒好,还不放心我似的,竟然让人提着那么一大篮子肉上门,要是被人看见了怎么好?那么多肉,怎么吃得完哦。”

虽是这么说着,但脸上的笑意却藏都藏不住。

金秀珠也笑了,“还真送了呀?她问我送什么好?我说嫂子你爱吃肉,就送肉吧。”

汪玲气得要掐她,笑骂道:“你这个死丫头,就乱出主意。”

金秀珠往旁边躲了躲,“送肉多好呀,嫂子最近忙坏了,就该多吃点肉补补。你帮了她这么大一个忙,她买点好的孝敬你怎么了?换做我高兴还来不及。”

汪玲将肉放在桌子上,“懒得理你,放心吧,食堂的工作搞定了,她不找我,我也是要找你的,已经跟她说了,下个礼拜就去上班,食堂临时工的工资一个月二十,不过干得好的话,明年争取给她转正。”

金秀珠听完忙拍马屁,“还是汪厂长够意思,说安排就安排了,钱玉凤遇到你,也算是积了福了。”

汪玲没好气瞪她,“少给我拍马屁,我要的画呢?”

“画了画了。”

说着转身就去房间里拿,然后拿出十几纸出来给她。

汪玲接过去看,看着看着眼睛就亮了起来,她抬头看了一眼金秀珠,然后直接一屁股坐下,重新一张一张慢慢拿起来看,越看越惊喜,“这画的也太好看了。”

图案是彩色的,也有花朵,但这些花看着很有韵味,她形容不出来,就是觉得好看。除了花,还有各种活灵活现的小动物、祥云、十字纹……只有她想不到的,没有金秀珠画不出来的。

每一张她都喜欢,边看边在脑海中勾勒出印在那些布料上是什么样子。

金秀珠不大好意思的端起杯子喝了口水,其实这些图案只有几张是她想出来的,大部分都是她照着以前自己在侯府穿的衣服样式画的。

别说是十几张了,几百张她都能画出不重样的,毕竟她曾经每个季度都是要做几十套衣服的,那些绣娘会拿着最时新的册子给她挑选,上面图案就没有不好看的。

汪玲看完,直接将所有纸都揣在兜里了,“行了,你再想想图案,这些我都拿去了,等料子做出来了,我再拿给你看看。”

金秀珠点头,“我这些图案适合放在绸子上,普通料子可能没有那么显眼。”

汪玲说好,毕竟在纺织厂干了这么多年,这点眼力见还是有的。

汪玲走后,江明川才敢出声,问金秀珠怎么回事?听着怎么好像还与钱玉凤有关?

金秀珠就把钱玉凤身上发生的事跟他说了,江明川听完皱眉,“小军这孩子跟谁学的?怎么还离家出走?”

贺岩也听到了,提醒爸爸道:“是跟杨英雄学的。”

江明川这才想起来去年杨英雄半夜没回家的事,但杨英雄情况特殊,是家里人对他不好才没回家的。

可吴小军,则是因为一个书包。

他眉头皱得更深,“柱子也不管管,孩子不能这样教。”

这一点金秀珠是赞同的,孩子教不好又不是孩子妈一个人的事,吴二柱也很失职。

她其实不太懂这个地方的规矩,男人好像挣钱养家后就什么都不用管了。可是在大景朝,男子同样也在外面挣钱养家,但对孩子教导上却从不敢马虎,家境好的,都是三岁左右就请先生教,自己也会定期考教,家里条件不好的,则是亲自带在身边教导,只有穷苦人家的孩子才会什么都不管,只顾温饱。

可是她瞧着,这边不管条件好不好,孩子都是放养,一旦不好了就怪母亲没教好,可是很多女子大字都不认识一个,怎么可能教会孩子那些大道理?

想到这里,她忍不住道:“你也没好到哪里去,平时就没见你怎么管孩子。”

江明川摸了摸鼻子,“我不是忙嘛。”

觉得金秀珠小瞧了两个孩子,他的孩子再没出息,也比吴小军强。

金秀珠哼了哼,“忙也不能不管,以后你每天抽点空陪陪两孩子,不管是看书也好还是陪他们玩。”

以前还会教两个孩子认字,现在两个孩子都不用他教了,他好像就没管了。

江明川嗯了一声。

他有一点好,就是觉得有道理的话都会听。所以晚上金秀珠画画的时候,江明川就带着两个孩子锻炼身体,他趴在地上做俯卧撑,女儿坐在他背上,儿子在旁边学他,就这样,贺岩也做不到两三个就支撑不住,趴在地上起不来。

被父女俩轮流嘲笑。

金秀珠看到了,忍不住弯了弯唇角。

四月中旬过完,金秀珠突然发现自己的月事好像没来,心里一突,不过这时候的脉象浅,她也不太敢确定,只等着过几天再看看。

一直等到五月初,金秀珠才摸出了滑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