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幼就在人情关系这些事情上不是很会处理,尤其是她大学毕业,进入工作单位以后,他又担心自己的事会连累到妹妹,没想到小妹成了预备党员,政治前途一片光明,他才放心一点。

他有想过冬青和小妹的关系,小妹虽憨直,在钱财方面却甚为大方,姑嫂两个见面机会也不多,应该不会有龃龉。

他也有想过魏正的事,这件事只能顺其自然,现在魏正在羊城,他以为时间长了小妹就忘了,完全没有想到这些事情会发生连锁反应,最后的结果是,她自己一个人偷偷地扣着自己的口粮。

在来矿区之前,他一直以为最痛苦的是精神上的贫瘠,直到在这里见到了许多附近的村民和在地底下作业的矿工,他才意识到,物质上的极大匮乏,对于身体来说,也是一种惩罚。

虽然妈妈抚养他们长大有诸多不易,在钱这件事上,他却并没有深刻的痛苦记忆,直到来到了宜县,接触到了很多本地的矿工家庭,正是如此,他知道对于农村家庭来说,二三十元的月收入,是一笔比较客观的收入。

这一刻,他不知道冬青在其中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

一个宿舍的工友杨方圆端着饭盒回来,看到沈俊平坐在桌前,表情有点凝重,不由关心道:“俊平,刚广播里说有你的信,是家里来的吧?”

沈俊平点点头,“我妈妈寄来的。”

杨方圆也是单位下放过来,都是右`派,平时和沈俊平两个在一块窝惯了,“怎么样,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沈俊平的情绪,随着这一句话,像是要找到出口一样,微微侧了头,有些哽咽道:“爱立得了浮肿病,在单位晕倒了。”

杨方圆也愣了下,城里人得浮肿病的很少,接着安慰道:“这事不大,不就是缺营养嘛,大城市里副食品不好搞,我们这还不容易,山珍蘑菇,小鱼干,小虾皮,我周末陪你到附近村子里换换,你给咱妹寄一大袋过去。”又不嫌事大的问了一句:“按你家里情况来说,你妹怎么也不至于因为饿,哦不,缺营养而得浮肿病啊。”毕竟饿一两顿对年轻人来说,没什么问题。

这是长期营养不良导致的!

“她把工资补贴大半给我了?我之前没搞清楚状况,一直在资助冬青家里,我以为一个月二三十块钱绰绰有余了,不知道为什么,原来每个月得五六十。”沈俊平确实不是很明白,一个农村家庭,一个月需要花费这么多钱吗?他想问问冬青是怎么回事,但是为了钱去信诘问怀孕的妻子,在他概念里,是一种比较难堪的做法。

杨方圆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一句“人心不足蛇吞象”简直要脱口而出,到底是沈俊平的老丈人家,也不好随意调侃,隐晦地提醒道:“俊平兄,钱的问题从来都是很俗的问题,和俗挂边的就是欲望,人的欲望不就这么几种,只能说渡人先渡己。”

沈俊平的疑惑、纠结和打算,沈爱立完全不知道,她一心钻在了即将举办的纺织业技术交流大会上,每天不是钻资料室,就是蹲车间,一周时间内将前纺、细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