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怕拖到年底,黎东生那边等不了?”

爱立点头。

序瑜道:“确实,现在才十月份,年底还有两三个月,你师父是想用‘拖字诀’把你留下来。”顿了一下道:“爱立,实话说,我也觉得你留在国棉一厂比较好,你离总工程师只差一个位置,如果你能留下来,就是整个汉城纺织工厂的第一个女总工程师,齐同志肯定也是从这个方面考虑。”

爱立苦笑道:“序瑜,我还是对研发感兴趣一点,先前是没有条件,现在有条件了,我还是想去试一试。”

序瑜也知道她小姐妹的性格,确实更适合搞科研,点头道:“那你周末和铎匀一起去拜访下齐同志,你对他有恩,又师徒多年,要是见你去意已决,他不会故意为难你。”

“我知道,师父是个好人,就是怕我执意要走,把关系闹僵。”

序瑜笑道:“不会,你不要有心理负担,实在不行,你找找他爱人,让她给你师父做工作。”

爱立笑道:“这个主意好!”自己的事解决了,爱立转而问她,“你最近怎么样,工作顺利吗?”

序瑜愣了一下,微微笑道:“我吗?还好,就是人事上繁杂一些,同事们没有在国棉一厂的时候,那么友善。都不算什么,我先前就有心底准备。”

爱立接着问道:“那你和季泽修的事,序瑜,你心里有准备吗?刚才你没回来的时候,阿姨还和我说,比较担心你的姻缘问题。”

“是担心我一辈子不结婚吧?”序瑜忽而望着她笑道:“爱立,我准备结婚了。”

“啊,和谁?”

“就是你刚刚提到的?”

爱立不确定地又问了一遍,“季泽修?”

序瑜点头,轻声道:“前两天汉城不是暴雨,他来我们单位给我送伞,伞交给同事就走了,我站在楼上望着他的车消失在滂沱大雨里,忽然就觉得这么耽误下去,也没有什么意思,不如给他,也给我自己一个机会。”

那一瞬间,她觉得人世匆匆,没必要较劲。

也有可能,是她到底给他磨得心软。

爱立听她说完,忍不住拍了下胸口,“序瑜,可太不容易了,你终于决定迈出这一步,你和季泽修说了没?”

“还没有,准备这俩天,哪天不忙的时候,去找他说声。”她和季泽修现在的相处模式,比较奇特,当初她提出解除婚约以后,俩人有一年没有联系。

后来季泽修的母亲被戴了反`革命的帽子,季泽修也被下放到安和县的五七干校学校。她听说,他在那边的情况不是很好,一度累得吐血,可能是劳动量过大,损伤了内脏。大家都在猜测,他会不会把命交到那里?

她想着,他们毕竟算是故旧,和爱立借了五十块钱,加上自己的七十,去了一趟安和县的五七干校。

见面的时候,人看着确实不是很好,衣服是她从没见过的破旧,头发也像杂草一样,那一双她曾经觉得切肉都有些亵渎的手,变得粗糙又伤痕累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