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钟转过十二的时候,夜幕下降已久,不是圆月,也没有星光,外面渐渐下起雨,这注定又是一个孤独的夜晚,夜很安静,我的心渐渐冷下来,这是第三个相同的礼拜,何倾未归,一切无眠。

“咯吱”一声,门开了,洒进一片晦暗,与屋内的黑暗交叠成重影,何倾轻微的脚步声渐近,我知道他还不知道我窝在沙发里,他走几步去开灯,咳嗽了几声,却立马遮掩着声音,我有些想哭,闭上眼睛。

灯开了,屋内一下亮堂起来,我的眼皮渐渐也变得单薄,遮不住这么强烈的灯光。

脚步声渐渐近了,在沙发边上停下来,黑色遮盖住我的眼皮,黑暗渐渐浓重,我感受到他的唇落在我的额头,然后,抱起我,稍稍趔趄了一下,有些喘气。

我把头自然地躲进他的胸膛里,闻到他身上熟悉的薄荷味道,不想睁开眼睛,就只是想要,仅仅这一刻的温暖,这一刻的幸福,与这一刻的地老天荒。

何倾把我放回床上,小心翼翼地帮我盖上被子,我听到他疲惫却充满柔情的声音:“轻轻,对不起。”

等何倾关上洗手间的门,不禁泪眼泛滥,泪水溢出,沿着脸颊印湿了枕头。

我渐渐睡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何倾早已躺在床上,发出轻微的呼吸声,我凑近何倾的身边,他本能的容纳我,我钻进他的怀里,汲取一些些的温度,一些些的安稳。

他的面孔因为瘦削变得更加具有轮廓,渐渐变得柔软的棕褐色头发有几缕调皮地搭在额头上,他的眉头紧紧锁着,嘴唇紧抿。

我怀抱住他,再过几小时,他会起床吃药,我什么都不说,什么都装作不知道,我以为,这样会很开心,这样,我会以为,我们会白头偕老,会“山无棱,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他吃完药以后才能真正安稳睡一会,有时候会出一身汗,在卫生间一呆就是一个钟头,他痛苦的模样不愿被我发现。

我也心安理得地当做什么都风平浪静,什么都结局完美。

我从不相信脑瘤会治好,我知道,这一切都要付出代价的,只是,这代价太过沉重,我只能装疯卖傻。

何倾把我的手臂拿开,起床,我听到细微拿药的声音,但是不小心,把桌旁的水杯碰倒,一声清澈的脆响,我知道,我得醒过来了,我问道:“何倾,你在么?”

何倾说道:“我在。”

我们处在黑暗中,谁也看不清谁的脸,我说:“发生什么事了?”

何倾说:“我起来喝水,不小心打破杯子了。”

我说:“哦,有没有弄伤手?”

何倾说:“没有,早些睡吧。”

我说:“好,你喝完水就到床上来睡觉吧。”

何倾说:“好。”

两个说谎的人,为了两个不同的理由,为了一份相同的信念。

睡眼朦胧中,我拥住身旁的人:“何倾,我爱你。”

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