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先生独自一人饮茶,何其无趣。” 钱渊笑着坐下,“不知是何名茶?”

“不过松萝而已,倒是水是从主岛带来的山泉,值得一品。”钱锐平静的斟了杯茶推过去。

“好茶。”钱渊抿了口,偏头做了个手势,杨文、王义等护卫立即向外退去,护在外围。

钱锐眼角余光扫了扫,护卫们个个神情肃穆,动作利索,行事颇有分寸……真不知道以前只是死读书,读死书的儿子如何懂得练兵之法。

“父亲,请恕儿子不能行跪拜之礼。”

“其实你不应该来单独见我,那胡汝贞还看着这边。”

“如何能不来……”钱渊叹道:“父亲放心,胡汝贞此人虽攀附严党,心思深沉,但还不在孩儿眼中。”

“好大的口气。”钱锐拾起茶盏,冷笑道:“自小就不修口德,尖酸刻薄,县人言肖鹤滩公……你以为是在赞你才学过人?!”

钱渊眨了眨眼,这是怎么了?

不过就说了句胡宗宪攀附严党……怎么就变成不修口德了?

钱锐低低但连续不断的训斥滔滔不绝,显然,他已经准备了很长时间了……呃,至少一个下午!

钱渊也是无语了,死里逃生后的久别重逢,不应该是这样的吧?

听了好一会儿,钱渊终于听出了点什么,赶在父亲喘了口气的停顿处,试探问道:“扫帚星……”

看了看父亲的脸色,钱渊咧咧嘴,还真不能怪父亲骂人……呃,训儿子本就是应该的。

骂了一大通后,钱锐也算解了气,“谈的如何?”

“还不错。”钱渊随口敷衍了几句,身子前倾,加重语气道:“母亲烧掉灵位,日日期盼,小妹至今不肯议亲,就怕无缘再见……父亲,孩儿来安排,定能妥妥当当……”

“回不去了,回不去了……”钱锐的声音带着疲惫,夹杂着悲哀,他放下茶盏,定定看着双手,似乎看到了手上那无法抹拭掉的血污。

自嘉靖三十二年被徐海裹挟入伙,在知道徐海欲攻松江之后,钱锐打消死志,转而全力辅佐徐海,使其不对华亭用兵。

平湖伏击俞大猷,毁嘉兴两县六镇,席卷六府,飘忽遁去;后助徐海聚拢倭寇,拥兵两万,穿插苏松,胁长州而败任环。

这让徐海对“方先生”信任之极,也让虽然经商为生但仍然以士大夫要求自己的钱锐有着极强的屈辱感、愧疚感。

钱锐抬起头,盯着面前这个曾经让自己一度头痛,但如今让自己无比骄傲的幼子,他笑了笑,“渊儿,你做的很好,很好……”

勇于任事,气节无双,身登皇榜,舍翰林南下,东南抗倭,名扬天下,为世人敬仰,这样的儿子如何不让钱锐骄傲。

看钱渊还想说些什么,钱锐抢先道:“其他的再说吧,先说清楚,你到底想做什么?”

钱锐最怕的就是,儿子因为自己和兄长钱鸿的缘故,力主招抚汪直而坏大局。

“招抚一事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