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出来。”

安德海从后面的柜子里, 拿出一个烫金的皮盒子, 小心翼翼地捧出来放在她面前。懿贵妃打开盒子,挑出一副钉翠的耳坠子,一副金手镯,一颗没镶的水钻,二百两银票。犹豫了一下,狠狠心,又加上了一百两。

“你跟他说,这些东西,是要交给老太太来分。”她的语调透着一丝无奈,“要是他自己匿了哪一样,叫我知道了,我可不依!”

事实上,她的手头也并不宽裕——贵妃的年例银子,只有六百两,再加上些杂七杂八的收入,一年的进项也不过千两之多,与外人的想象实在是相去甚远。只是她是个极顾家的人,这些银子,倒有大半是补贴给了方家园。

这些情形,安德海一清二楚,不免替主子抱屈,恨恨地说:“肃顺克扣得咱们也太狠了。”

懿贵妃冷冷地瞪了他一眼,面无表情地说:“你去吧,把珠子她们叫过来,我要去给皇后请安。你交完了东西,就到中宫去等着。”

*

在整个后*宫之中,皇后是懿贵妃唯一敬服的人。按照礼法来说,皇后与皇帝,乃是敌体——这个“敌体”,不是敌人的意思,而是指身份上的平等。皇后是皇帝的正妻,有统摄六宫的权力和责任,而其他所有的嫔妃,在身份上都只能是妾,即使是皇贵妃,也不例外。

懿贵妃的名份是“贵妃”,比之皇贵妃,尚要低一个等级,但她对皇后的敬服,倒不仅仅是因为身份上的差异。皇后虽然比她还小着一岁,但为人中正平和,少有发脾气的时候,处分事情,也总是据理而行,让人心服口服。而皇后对懿贵妃,更是格外曲予优容——毕竟是她诞育了唯一的皇阿哥。在她失宠的这些日子,皇后对她的关心与照顾,与往日里分毫无异,这些都让她分外感激,与皇后之间,也就有了一份真心实意的姐妹之情。

“姐妹”之中的姐姐,无关年龄,自然是皇后。懿贵妃依礼给皇后请了安,乖乖地坐在了下首。皇后看她的样子,知道她有话要说,微笑着问:“怎么啦?”

“皇上的病,好像又重了。”懿贵妃把安德海替她打听来的消息,告诉皇后,“昨天又传了太医院的李秋生来请脉,出来的脉案,听说不怎么好。”

皇后脸上的笑容不见了:“李秋生怎么说?”

懿贵妃叹了口气,说:“还不是清心静养几个字?明知做不到的事情,说也没有用。”

皇后默然。咸丰自从到了热河之后,焦头烂额于国事的困顿,心灰意冷之下,竟有点纵欲自戕的兆头。明明自己身体有病,却仍是内幸嫔妃,外猎民色,几乎没有一日停歇。皇后和皇帝的夫妻感情很好,劝过几次,咸丰当面也肯听,然而过不了几日,便故态复萌。皇后是个生性敦厚的人,见他这样,心中着急,却也没有更多的办法。

“载垣、端华这两个,也太不像话。”皇后憋出这么一句话来。她一向知道这两个人,大事做不来,但在哄着皇帝行乐上,却每每别出心裁。

“谁说不是呢,”懿贵妃附和了一句,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