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庚身笑了:“法子是明摆着的,只是逸轩一时想不到罢了。你关佐领是自己拿钱往营里贴,你当那个林千总跟你一样?就查他克扣军饷,包你一查一个准!这是过硬的证据,白纸黑字,够他喝一壶的。”

林千总的为人刻薄,底下的兵士早就啧有烦言,关卓凡交待张勇,花了半个月私下搜集证据,然后突然袭击,先扣人,再查账,不仅查出了军饷和伙食银子上的亏空,还查出了贩卖军马这样的事。现在把几本帐往林千总的面前一甩,原本还梗着脖子不服气的林千总,也只能低头了。

“关佐领,标下原是有眼不识泰山,得罪了您。” 林千总双膝跪倒,试着为自己求情,“可是自从您上任,您说的话,标下从没敢再不听啊。”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关卓凡心中冷笑,嘴上却仍是客客气气:“老林,过去那点子破事,兄弟我从没放在心上,现下咱们说的是公事,不能混为一谈。你这个篓子捅得有点大,兄弟真的是爱莫能助,想帮都帮不上。”

林千总心说,你要是想帮,没有帮不上的,八百两银子,对你城南关三来说,还算个事儿吗?只是自知从前对人家是有坏无好,现在人家要收拾自己,也无话可说。咽了口唾沫,硬着头皮问道:“关佐领,那你要怎么处置我?”

“我不为难你,顶戴和官服都不动你的,你自己到步军衙门领罪去吧。张校尉——”

“在!”张勇上前一步。

“你带几个人,陪林千总去一趟衙门,”关卓凡指了指案子上的账本卷宗,“把这一包东西都带上,呈给遇总兵。”

“嗻!”张勇应了一声,心里真是痛快极了,虚情假意地来搀扶还跪在地上的林千总:“林千总,咱们这就走吧。”

“**少给我来这套!”对张勇,林千总就没那么客气了,霍地站起来,一把将张勇推了个趔趄,嘴里不干不净地骂着,“合着指望我栽了,这个位子就是你张勇的了,用的什么心,谁不知道!”

关卓凡登时勃然大怒——到了这种地步,他竟还敢夹枪带棒地指桑骂槐!一拍桌子站起身,沉声喝道:“来啊!”

“在!”四周的亲兵一声暴喏。

“可见好人难做!”关卓凡狞笑一声,将手指定了目瞪口呆的林千总,“下了他的刀,剥了他这身皮,给我捆起来!”

四名亲兵扑上去,按住林千总,不由分说一阵撕扯,将他的腰刀和官服都扯了下来,反剪了双手,提绳就捆。

“巴克坦!”

巴克坦是林千总手下的一名校尉,听见关卓凡喊他,吓得一个激灵,躬身道:“标下在!”

“吹号集合!”

以牛角磨制而成的军号,被司号吹出了两长一短的低沉呜鸣。东营的士兵,这两天人人都知道营里出了大事,都悬着一颗心,此刻听见集合的号声,便由军官呼喝着,在最短的时间内列队完毕。

被五花大绑的林千总跪在场中,身后跪着东营的司务和文书,关卓凡的亲兵散成一个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