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身离开,去各自分派事情,关卓凡这才诚恳地对利宾说:“利先生,这次真是全靠你,我是坐享其成了。”

“什么话!接到你的信,我自然要尽心去办。”

“对了,”关卓凡微笑着问道,“李鸿章向英国人买的那批枪械,你是怎么挡了三个月的?”

“嘿嘿,这件事,我做得不大光明磊落。”利宾笑道,“湘军的那批货,是向怡和洋行订的,怡和的大班,叫做鲍里斯,我花了二百两银子,买通了他的一个小厮,在合同的价格上,偷偷加了一个零。这份合同递送到英国,自然出不了货,一来一往的修改,三个月也就过去了。”

关卓凡不由失笑。他在密信中嘱托利宾,看能否想办法延宕这一笔交易,原想着是千难万难的事情,没想到利宾竟是用这样的法子,轻而易举地就做到了。

“逸轩,他跟英国人的这一笔交易,是不是有什么古怪在内?”利宾倒不以为自己立了大功,而是对这件事的内幕,很感兴趣。

“古怪得很。”关卓凡随口胡扯,漫无边际地答道,“这里面,大有内情。”

*

即使是对利宾,他也不能尽吐心声。

因为明天要去县衙接印,所以关卓凡早早就回了公馆,吃过了饭,捧一杯茶,坐在房里沉思。

从穿越到现在,一年零三个月了,他布下的这盘棋,刚刚开始进入中局。也许真的是斗争使人成长,他现在再想想穿越前的自己,那个在八里桥博物馆内热血沸腾,握住战刀发白日梦的学生,似乎已经是很遥远的事情了。

按照关卓凡的想法,倘若历史只是一条平静安稳的大河,缓缓流淌,那么以他的本事,恐怕也翻不起什么浪花。而这条大河假如水势湍急,有暗流,有漩涡,有急剧的弯曲和转折,那么他才可以一展所长,毕竟他就象一个无比纯熟的船工,知道这些暗流、漩涡和转折会出现在什么地方。

在京城的一年里,他抓住了出现的第一个转折,因缘际会之间,完成了自己在这个年代的第一笔“原始积累”。他得到的,是一个稳定的家,一个能够在官场上通行的身份,在宫中和枢廷之中的人脉,一个响亮的名声,和一支可以作为基础武力的,效忠于自己的六百人的部队。

最重要的,是他取得了两宫太后和恭亲王的信任。

而他仍然缺乏的,则是权力,财富,以及行动的自由。

京中的局势,重新回归成了那条平稳流淌的大河,体制这个东西,惰性和惯性同样巨大,以至于让人几乎感觉不到水的流动。在他的上下左右,高官如云,他很难再找得到一个合适的发力点,来攫取更大的权力。

至于钱,更不要说了。他原来的财富中,除了圆明园那一场拍卖会上抢下来的国宝,其他真正能用的,都是靠着别人的赏赐而来。而现在,在上海这个奇秒的地方,每年流动的金钱,几十倍于朝廷的岁入,他才能够为自己庞大的计划,找到足够的支撑资金。

再想到行动上的自由,关卓凡不由的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