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线与长毛白刃相见的打算,上海城中,自然是最安全的地方。

“只是联络上,要有一套既定的办法,以免打起来了,呼应不上。” 李恒嵩边想边说。

“跟南翔这边,我们以骑兵传讯,我已经准备了一队传驿兵。” 关卓凡胸有成竹地说,“至于泗泾和周浦方向,我另有法子。”

“哦?什么法子?”

关卓凡略作犹豫,还是告诉了他:“电报。”

李恒嵩张大了嘴,不明所以。

电报是个什么玩意?

*

四合洋行所聘的三名丹麦人,确实得力。两条电报线路中,到泗泾的一条已经快完工了,到周浦的一条,因为要越过黄浦江,需要在深夜人静船少之时,以趸船将电缆慢慢铺下江心,因此比上一条要略慢一点。电报所经过的地方,乡民们都敬而远之——这些高高竖起的线杆,还有凌空飞度的电缆,怪吓人的。

关卓凡心想,真是侥幸,这个年代还没有人去割电缆卖钱。

到了年二十七,又有一个好消息——利宾的表弟从香港回来了,同船带回来整整一十五名电报员。

这就见出钱的力量了,每月三十五两银子,比他们在香港的薪水,足足高出了一倍,因此利宾那个表弟只花了三天时间,便招足了人,言明以两年为期,到期可再另外致送一笔花红。这样的条件,优厚异常,大家的劲头都很足,立刻启程,宁肯到上海来过这个年。

这一批来的,大多是广东人,带队的一个,叫做卞宁,是广东番禺人,中过秀才。他的人很沉稳,官话也说得好,见了关卓凡,却没把自己秀才的身份放在心上,跪地请安,说的是“拜见关大人”。

“卞先生请起,”关卓凡很客气,“这一趟实在是辛苦你们,以后上海的几个电报房,就要拜托给卞先生了。”

“理当效力。”卞宁从容说道,“不管发报收报,还是译报,都没有问题,请关大人放心。”

这一批来的人,都通洋文,只是有不少人的官话说得不好——香港地方,说的是广府的白话,但形诸于笔墨,却没有问题,毕竟大家用的是同样的汉字,因此在中英文之间翻译电报,没有丝毫滞碍。

于是由衙中的书办,先带他们到旁边赁好的民居里去放下行李,关卓凡又额外发了一个月的津贴,既算是见面礼,也算是过年的“年礼”。待得一切都安顿好了,又把卞宁请到签押房来,密密细谈。

“卞先生,除了收发报之外,另有两件事是要跟先生商量的。”

“是,请大人吩咐。”

“吩咐不敢当,都是不情之请,能不能办,全看先生的意思。”关卓凡笑道,“第一件,我手里一共有六台电报机,除了安放在三处电报房的三台,另外三台,我想拿它们设一个电报学堂,请卞先生指派教员,替我教些人出来。”

“可以的,”卞宁点头道,“三处电报房原也用不到十五个人。只是电报这个东西,算是易学难精,靠的是手熟心熟,因此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