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见得不少,无论如何也说不上“太平” 二字。

“回太后的话,都是太平的。”

“你这两年在江苏打了好些大胜仗,辛苦了。”

关卓凡心中暗笑:原来还是这个套路,只是顺序有点不同。

“臣蒙皇上和太后特达之恩,理当竭力尽忠。”

“你这次来,带了入籍的那两个洋人,”这是慈安最感兴味的事,“一个叫做华尔,一个叫做福……福……”

“启禀太后,是福瑞斯特。”

“对了,福瑞斯特,福瑞斯特,”慈安重复了两遍,牢牢记住了,“这两个人,怎么样啊?”

“这两个都是忠勇成性的人,以为能够入籍中国,乃是莫大的荣耀,因此对太后和皇上的恩典感激涕零。”关卓凡多少要说一点大话了,“有了这样的激励,打起仗来,格外奋勇。华尔在战场上曾经三次负伤,福瑞斯特被俘,遭长毛严刑拷打,坚贞不屈,丝毫不曾堕了朝廷的威风。”

这一番话,给两位太后都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觉得“洋鬼子”能做到这个份上,殊为难得。

“恭亲王是要接见他们的,”慈安太后动容道,“另外,你跟他们俩说,只要诚心报效,朝廷自然不会亏待了他们。”

“是。”

慈安没有话了,转头轻声说道:“妹妹。”

*

慈安太后问话的时候,慈禧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关卓凡身上。

她的心情,与慈安不同。慈安是高兴,她除了高兴之外,还混杂了一丝自豪和骄傲。

慈禧的性子,有一份敏感和虚荣在里面——当初在如意洲**给关卓凡的时候,他还只是一个五品的佐领,芝麻绿豆大的官。这一次再见到他,却已经是一位侯爵,头品顶戴的红顶子大员了。而这个比她小三岁的男人,现在正替她儿子的江山在打拼。

这个事实,让她的内心深处,洋溢着一种奇异的安慰和满足。

不过虽然是心潮起伏,说起话来,却如往常一样的平静。

“关卓凡,你这次回京,要办报销?”

“是。”

“轩军不打算再打仗了么?”

这句话问得极是锐利,仿佛一下子便将关卓凡的用心看穿了——按照当时的惯例,如果接下来仍旧要继续打,又何必急于奏销兵费?

“回太后的话,轩军是国家财政一力养起,臣以为军费报办,当以明快为佳,迁延俞久。俞是繁难。”这是准备好的回答。并不为难。“按臣的一点想头,轩军日后的兵费,要每年报办。”

这个说法,巧妙地回避了轩军是不是打算继续打仗的问题,但却很动听。其时的各支军队打仗,永远是在要饷,往往打了七八年下来,到了告一段落的时候。才开始办理报销。而这个时候,历年往来的账目,自然早就成了一笔糊涂账,朝廷也只能糊里糊涂地准予过关,于是统兵的大员和各个将领都可以放心中饱,同时也白白便宜了户部的一班蠢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