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外的神色,微微躬身。

关卓凡语气变得冰冷:“不过,遮头盖脸,不肯示人以诚,你想谈出点什么来呢?”

高杉晋作重新跪下,再行平伏之礼,然后微微抬起上身,说道:“高杉晋作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贝子爷恕罪。”

关卓凡淡淡地说道:“也罢了,你起来说话吧。”

高杉晋作谢过,站起身来,略略沉吟,然后开口说道:“文久二年,就是同治元年,我奉藩命,游学海外,期间到过一趟上海,前前后后呆了两个月。在沪之时,晋作有幸,瞻仰过贝子爷的风采。”

这句话说出来,在场人士,连关卓凡在内,都大出意外。

高杉晋作微笑道:“那是在城隍庙的豫园,贝子爷和如夫人两位,入庙进香,其时晋作正和友人在园中游玩,因此机缘巧合,得睹芝颜。”

关卓凡一想,还真有这么回事。那时候他做了江苏藩台没多久,陪着扈晴晴,到城隍庙上香,之后还由姜德带着,去了豫园的“日华轩”,吃“南翔大馒头”。就在那一次,扈晴晴指点“日华轩”的老板黄明贤,改“大馒头”为“小笼包”,从此,才有了后世著名的“南翔小笼包”。

他在脑海中急速搜索着高杉晋作的“履历”,时间方面……似乎真对得上。

关卓凡淡淡一笑,说道:“这么说来,咱们还颇有缘份嘛。”

高杉晋作含笑说道:“是。贝子爷和如夫人离开后,晋作追踪前贤步武,也到‘日华轩’用餐,‘南翔大馒头’的味道,果真名不虚传。”

气氛开始发生微妙的变化,关卓凡心中暗叹:这个高杉晋作,真是外交的天才。

高杉晋作的脸色变得凝重,说道:“我在上海的时候,认识了一位士绅,名叫颜准,是从苏州逃难到上海的。他对我说,‘弟自旧冬避长毛贼至此。今春三月,家屋已被焚毁,金石图书数代蓄藏一并而空,惨状难言’,晋作闻之,潸然泪下。回到日本未久,即得颜公书信,道轩军已克复苏州,吾辈乃得白日还乡,重整家业,再享太平。晋作掩信长叹,自喻:高杉七尺男儿,当以关逸轩为模范,为国为民,九死而不悔。”

这番马屁真是拍得尺足加二。当然真假参半,今天早晨看到“翁贝托国王号”,高杉君才开始“自喻”也说不定。但“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关卓凡硬是扳不起脸来。

高杉晋作说道:“我在上海,耳闻目睹,既心痛发匪涂炭生灵,又激愤洋夷横行无忌,后贝子爷秉政中枢,大行新政,眼见中华颓风渐洗,天威重振可期,晋作欢欣不已,虽局促东瀛长州一隅,但追摹贝子风范,不敢后人,乃改革藩政,兴殖产业,以求富国强兵——这都是师法贝子爷作为!”

高杉晋作的音调渐渐高了起来:“长州侍奉天朝,一向恭顺,未曾小有犯颜。今天兵降罚,周、长二府横被无妄之灾,中国、日本兄弟之邦,却亲戚反目,手足相残,这不是叫亲者痛、仇者快吗?”

日本也是自称“天朝”的,但高杉晋作话中的“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