梳化椅子上,舒舒服服地坐了下来,捧起了丫鬟沏好的热茶,抿了一口。

他轻轻舒了口气,好,让我来好好儿地想一想。

就在这时,“笃笃”轻轻两下,有人敲门。

这个轻重短长,实在太熟悉了,一定是白氏。

果然。

白氏推门而进,手里端着一个倭漆嵌螺钿的托盘,上面是一碗还荡漾着热气的燕窝粥。

白氏甜甜一笑:“吃粥啦。”

关卓凡也笑了:“这可是刚刚才吃过晚饭,你以为我是橡皮肚子?”

白氏不晓得“橡皮”是什么,不过,关卓凡这句话的意思是明白的,她微微一笑:“晚饭的时候,你尽顾着说话了,未必吃得十分饱,我看在眼里的——也怪我和明氏,没完没了的絮叨你。嗯,这碗燕窝粥,你吃的下的。”

关卓凡端起碗来,一勺一勺吃起来,一边吃,一边含混不清的称赞道:“好,好,还是这个味道!”

白氏抿嘴一笑:“这才几天,就‘还是这个味道’了?”

关卓凡恍惚记得,之前,也有过这样一个夜晚,也是在这间书房里,面前也坐着白氏,自己的手里,也端着这么一碗燕窝粥?

嗯,想起来了,那是安德海进谗,李莲英深夜报信,自己乱了分寸,几乎就要下密札,起兵造反。

那个时候,食不下咽,燕窝含在嘴里,根本不晓得什么味道。现在呢,舒心畅意,每一颗味蕾都舒展了开来。麻烦事儿当然也有,且还没有想到解决之道,但是,俺却有充分的解决的信心!

事易时移啊。

喝完了粥,关卓凡的念头又变过了:面前这个和自己生死相托的女人,也是经历过大风大雨的人,小妯娌的一点儿古怪,哪里就吓到了她了?都是女人,何妨听听白氏的意见?说不定别有见地呢。

“双双,你来的正好,有个事儿,我要向你请教。”

白氏点了点头,毫不意外的样子:“你今儿回来,我就想着,该是有点儿什么特别的事情的。”

关卓凡又惭愧,又感动,伸出手去,握住了白氏的手,说道:“事情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你也不必太放在心上。只是,这个事儿,除了你,我没有第二人好商量了。”

于是,将“釐降”当日及婚后,敦柔的各种古怪,以及今天慈禧要他“一碗水端平”,捡着其中能说出口的,用尽量轻松的语气,慢慢儿地跟白氏说了一遍。

白氏静静地听过了,微微垂首,默默地想了一会儿,抬起头来,说道:“卓凡,敦柔公主的行径,听着确实有点儿奇怪。不过,我想,她平日里——我是说,你不在场的时候,未必是这个样子的。”

人前“王爷”,人后,还是“卓凡”。

白氏的话,关卓凡听在耳中,心中一跳:是呀,我想也是啊。

不由微微皱眉,说道:“双双,你说的有道理——大约真是这么回事儿!她这番做作,可能就是单冲着我来的!只是不晓得……状况到底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