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儿,停了下来,以待母后皇太后“消化” 。

果然,母后皇太后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小宗入继大宗’之……皇帝本生父例?那是什么?”

“回母后皇太后,”文祥说道,“如果‘小宗入继大宗’,皇帝的本生父,是不可以干政的。”

“哦……”

虽然“哦……”,但母后皇太后还是反应不过来:“这个,干关卓凡什么事儿呢?他又不是什么……‘皇帝的本生父’?”

“回母后皇太后,”文祥说道,“醇郡王说,如果荣安公主继统登基,轩亲王就是……皇帝的‘本夫’,所以,必须仿‘小宗入继大宗’之皇帝‘本生父’例。”

慈安愕然:“‘本夫’?‘本生父’……呃,这两个,扯得上干系吗?”

“母后皇太后圣明!”文祥说道,“确实是扯不上干系的。方才在会议上,宝廷已经剖析的很清楚了——荣安公主是文宗显皇帝亲女,本就是‘大宗’的女儿,她继统、承嗣,不是‘小宗入继大宗’,因此,不能仿‘小宗入继大宗’之例。”

“这不就是了?七爷这么说,可是有点儿荒……”

不晓得母后皇太后要说“荒唐”还是“荒谬”?反正,“荒”后面的那个字,及时的咽了回去。

顿了一顿,慈安问道:“关卓凡就是因为这个?……”

“是。”

“嗐!”慈安摇了摇头,大不以为然的样子,“犯得着吗?”

“轩亲王身处嫌疑之地,”文祥说道,“忧谗畏讥,也是……真难。”

慈安默然。

过了一小会儿,她决然的说道:“不行!得赶紧叫他回来!”

“是!”

慈安慢慢扫视着跪在地上的一众亲贵重臣,说道:“这个事儿,你们还有什么看法?”

曹毓瑛轻轻咳嗽了一声,说道:“回母后皇太后,臣有话说。”

“你说。”

“臣以为,”曹毓瑛说道,“醇郡王之谬,不仅仅在于将荣安公主继统、承嗣,胡乱比附于‘小宗入继大宗’,事实上,他根本就搞错了‘小宗入继大宗、皇帝本生父不能干政’制度之本意。”

“哦?”慈安眼睛一亮,“你说说,他怎么搞错了?”

“母后皇太后请想,”曹毓瑛说道,“‘小宗入继大宗’,嗣皇帝的‘本生父’,原先在做些什么?要么如前朝,在其封国就藩;要么如本朝,在京城居闲——总之,都不在政府,更不在中枢!”

顿了一顿,“嗣皇帝继统践祚之时,必定是中枢得人,上下各安其位,如果不定下‘皇帝本生父不能干政’的制度,由得他插手政府,那么,以他的特殊的身份,原先运作得好好儿的政府,不就全乱套了吗?”

“对……是这么个理儿。”

“既‘干政’,则‘政乱’,”曹毓瑛说,“此即谓之‘乱政’!所以,不能不未雨绸缪,定下‘小宗入继大宗、皇帝本生父不能干政’的制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