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脚步纷沓,连廊下的宫女、太监,都“退下去” 了。

一时间,屋内极其安静。

慈禧没有“赐坐” ,关卓凡只好站着。

不过,就是“赐坐”,也不晓得该坐在哪里?梢间不同次间次间算“会客室”,梢间是“卧室”,没有次间那种专门给客人坐的椅子,如果“赐坐”,就只好坐梳妆台前的那张锦凳上了

呃,那可就不像了。

总不成,坐到那张紫檀雕花的大床上?

嘿嘿。

关卓凡的视线,掠过慈禧乌云似的的秀发,落到炕角的另一张倭漆小几上上面摆着一支康熙窑的五彩美人觚,里头插着一大簇早发的红梅。

他心中一动:这个景象,怎么好像在哪里见过似的?

想起来了,就是在天津官港行宫,替御姐拍“人生第一照”的那一次

他记得清楚,拍“便装照”的时候,先拍了草地花木,次拍了青铜水法,最后,在那间六面玻璃门的铜顶亭子里,拍了一组“赏花品茗图”。

“水晶亭”里,也是一大簇早发的红梅,也是插在一支康熙窑的五彩美人觚内。

他还记得,自己俯下身,在御姐耳边,压低了声音,赞了一句,“人比花娇!”

此花自然非彼花,此觚自然也非彼觚,可是

这,仅仅是巧合吗?

午后的阳光,透过雪白的窗纸,替炕榻上的女人勾勒出一条柔美而明亮的轮廓线,从关卓凡的角度看过去,女人的秀发,散发着一层淡淡的光芒,长而密的睫毛,一根一根,清清楚楚,偶尔扑闪一下,便乱花迷眼了。

他微微的有些恍惚,唿吸也莫名其妙的略略的急促了些。

暗暗吸了口气,下意识的低了低头,视线也随之移了下来。

御姐的玉足上,不是“花盆底”,而是一双掐金的皮外毛里的拖鞋,足尖轻轻的点在脚踏上,脚跟翘起,雪白的袜子裹着柔滑的足踝,虽然被炕榻的阴影所掩,关卓凡看在眼里,依旧觉得,亮的触目惊心。

只好再次抬起头来。

慈禧开口了,“难得你肯过来,我还以为,做了辅政王,架子大了,从今往后,我再也请不动了呢。”

声音淡淡的,不过,不加掩饰的夹着讥嘲。

“臣惶恐!”

微微一顿,关卓凡说道,“太后说哪里话来?臣说过,臣之性命唿吸,皆为太后所有!召之即来,又算得什么?”

话一出口,关卓凡自己先吓一跳

哎?怎么回事儿?“臣之性命唿吸,皆为太后所有”我可没想说这句话啊!鬼使神差的,怎么就秃噜出嘴来了?

慈禧的身子,明显的微微一震,高耸的胸脯,也跟着起伏起来。

过了片刻,她抬起头来。

目光清亮如水,但是,水底,隐约有火光跃动。

“我问你,”慈禧紧紧的盯着关卓凡,“什么‘姜汤’、什么‘凑份子’,这个事儿,你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