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伏在地上,也是高昂着头,竖起耳朵,睁大眼睛,不晓得哪一瞬,就会一跃而起,或者攻击,或者远遁。

而目下,眼前的这个女人的身上,这种原本无时无刻不在的戒备,敦柔公主几乎感受不到了。

这不是错觉,敦柔也是一个感觉异常敏锐的女人,而且,某种意义上,她的敏锐,和之前的慈禧,相差仿佛,因此,对慈禧这方面的变化,尤其敏感。

圣母皇太后的变化,不止于是敦柔吹捧的年轻,她的身段,她的脸庞的线条,都变得柔软了。

敦柔按耐住自己心中异样的感觉,说道:“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我觉得,皇额娘不打扮、不修饰,比打扮了、修饰了,还要好看!要不然,怎么能叫……‘天生丽质’呢?”

“我女儿到底是读过书的,” 慈禧脸上的笑意,浓的化不开了,“说出来的话,就是跟别人不一样!”

顿了一顿,摆了摆手,“不过,可不敢再说下去了!不然,下头的人在背后,不定怎么取笑咱们娘儿俩呢!”

敦柔公主的眼风,略扫了扫“下头的人”,玉儿、小熙,都陪着尬笑,身份较低的宫女,则站得远一些,一个个垂首敛手,低眉顺眼。

她微微一笑,“其实呢,也不能说不打扮、不修饰这满庭的玉兰树,不就是皇额娘最好的打扮、最好的修饰吗?”

庭院里,种植着十余株高大的玉兰树,玉兰早发,此时,正是玉兰树一年之内的第一次花期,霓裳片片,束素亭亭,阳光照耀之下,灼灼其华,香溢满庭。

“你这个说法有趣儿!”

慈禧一边儿笑,一边儿把目光转到了玉兰树上,“嗯,今年的地气,较之往年,要更加暖和些,玉兰花儿开的早也开的好!”

“最好的,”敦柔公主含笑说道,“是玉兰合了皇额娘的小名儿这可不是人花交映、相得益彰了吗?”

圣母皇太后的小名儿,换一个人,那是提也提不得的,不过,以慈禧、敦柔母女之亲密,娘儿俩之间,在这上头,自然没有什么“避讳”的必要。

“你这个说法,倒和他差不多!”

和他差不多?什么意思?

“移跸的那天,”慈禧说道,“他引着我们姐儿俩逛园子,也是拿这个来拍我的马屁哎,我说‘拍马屁’,是说他,可不是说你啊。”

敦柔公主一笑,嘴上没说什么,心里头却是“咯噔”一下

他拿皇额娘的小名儿说事儿?

慈禧的小名“兰儿”,宫里宫外,并不是什么秘密,不过,关卓凡是男人、是外臣,怎么可以随意语及呢?

特别是,不是在私下底,是在公开场合,且当着两宫皇太后的面儿!

“我问他,”慈禧继续说道,“‘老人儿们都说,北京本是没有玉兰树的,北京的玉兰树,是乾隆爷修清漪园的时候,打南边儿引进来的请问,清漪园的时候,乐寿堂这儿,栽的是什么树呢?”

“他愣了一愣,有些尴尬了,说,‘似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