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一顿, “涤翁苦心孤诣, 老成谋国,以忠、以公、以正,我受教了!”

“王爷金奖,”赵烈文说道,“中堂荣于华衮!”

“惠甫,”关卓凡摇了摇头,“不敢这么说我是视涤翁如师的。”

赵烈文微微俯一俯身,不再说话。

关卓凡继续看了下去。

很快,赵烈文就留意到,辅政王的眸子中,隐有光芒跃动。

这是意料之中的较之前半段,信的后半段的内容,更加重要。

“小隙易弭,大忿难敉”云云之后,曾国藩笔锋一转,几乎没有做任何的过渡和铺陈,便说道:

我拜读辅政王的祭“江阴阎忠烈神将军”的雄文之后,“心绪激荡”,“扼腕击案”,“无以自已”,“乃嘱小犬端楷大字恭录之,悬于内室南壁”。

“清夜梦萦,不能安枕,揽衣而起,举烛照壁,低吟慢咏,每至‘既不论周、殷,又何分旗、汉?今时今日,其惟知华夏矣!’即欲击案!即欲浮一大白!”

“扼腕抵掌,绕室徘徊,长以太息,不知东方之既白。”

关卓凡太意外了!

他祭阎应元的那篇文章,早已传遍全国,其中满、汉之关节,真正才智之士,皆有所动、有所感,不过,这个事情太敏感了,再怎么“动”、再怎么“感”,也只能“默喻”,或者,只能在最亲密、最信任的朋友之间,私下底讨论,今日之前,还没有一个有分量的人士,就此做或公开、或直接的呼应。

另一方面,关卓凡对于相关进程的推动,也是十分谨慎的一步都错不得的!因此,他并不亟亟于“有分量的人士”的桴鼓相应,若说话的人,身份不合适,说话的时机不合适,帮倒忙的可能性还更大一些。

关卓凡曾经反复盘算过,第一个站出来“做或公开、或直接的呼应”的“有分量的人士”,会是谁呢?

或者说,该是谁呢?我应该挑谁来做这个“第一个”呢?

他想过很多人,满人不计,汉人中,左宗棠、李鸿章都在候选之列,但是,这个长长的名单中,从未有过曾国藩的名字。

原因呢?

很简单,第一,曾涤生是天底下第一个忧谗畏讥之人;第二,敉平洪杨之后,其心气已衰,不再有什么进取之心,满脑子想的,就是一个“持盈保泰”这是通天下都晓得的事情,算不得什么秘密。

这样一个人,怎么会在本朝第一敏感之事上,做出头鸟呢?

还有,你看看这些文字,“心绪激荡”、“扼腕击案”、“无以自已”、“即欲击案”、“即欲浮一大白”、“扼腕抵掌”

这像是一个最讲究“持志养气”的道学大家说的话吗?

还有短短一段话,居然出现了两次“扼腕”、两次“击案”?

嘿!

另外,做文章最讲究起承转合,而如前所述,曾国藩的这封信,前后文之间,几乎没有任何过渡铺陈,这

这固然是因为曾国藩目力尚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