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私奔计划】

南笳的绝妙想法是这样:他们拿出一到两周的假期,旅行结婚。单独两人,不带任何工作人员。

旅行的形式是,他们先飞抵一个地方,然后拿出一笔固定的钱,每天的衣食住行都从里而支出,钱用完就停下作为此行目的地,并在目的地随意找一个合适的地方举办婚礼。

南笳称之为,“私奔计划”。

周濂月问:“怎么决定往哪个方向走?”

“抓阄。”

“走多远?”

“抓阄。”南笳笑说,“一切交给命运。”

“第一站想去哪儿?”

“嗯……”南笳非常草率地考虑两秒钟,“S国?”

他们这段关系的起点,亦可作为本次“私奔”的起点。

周濂月没有异议,只说:“可别最后的终点在威尼斯。”

南笳笑惨了。

“私奔计划”于次年三月,周浠分娩一个月之后执行。

周濂月和南笳调整行程,原定的一些工作要么取消要么推迟,最后于三月下旬飞抵S国的首都,开始他们的旅行。

总经费两万欧元,综合考虑后的结果。太少不够走几站路,太多假期结束还没花完。

方向和距离一切随机。

他们自由在欧洲迷路,飞机、火车,也租借过一部二手雪佛兰,开两百公里穿越几乎无人的平原和废弃农庄。

大城市经营一百年的五星级酒店;小城上七八十年历史的小旅馆,外墙上留有二战时期轰炸过的痕迹;某个石头砌成的古城堡,庄园里有一棵欧洲山毛榉……

有一天他们被大雨困在一座小镇,小旅馆剩余最后一间房。夜里听见听隔壁两个东欧口音的人先是叫-床,后是吵架,凌晨响起枪响,警察姗姗来迟。

仿佛某悬疑片的开场。

咖啡馆,花店,九十多岁的老头经营的书店,卖一些老旧的东欧文学。

还去过一家地下小赌-场,一举输掉五千欧。不用说是南笳的手气。是他们迄今为止,最大的一笔单笔开销。

第十二天,南笳坐在床上清点钱夹,剩下几百欧,就够他们去下一站了。

地图册上,到过的每一处都拿记号笔圈了出来,毫无规律七弯八拐的旅行轨迹。

周濂月过来抓阄,定下旅途最后一站,H国某不知名小镇。

第二天上午乘火车抵达,在一栋鱼鳞红砖屋顶的民宿下榻,孔雀蓝的木栅栏,院里石子垒砌的花坛开着不知名的大朵的红花。

吃过中饭,休息之后,他们去踩点。

天空是水洗过的蓝色。

石板路的街道干净整洁,沿路民居不超过三层,五颜六色的外墙,有一些花窗上悬挂红绿白三色的国旗。

向下延伸的倾斜坡道,尽头一个禁止停车的指示牌,以为到底了就没有路,拐个弯却是另一条倾斜小径,白墙上爬满了紫红色的九重葛。

他们最后找到一家小教堂,就在某街区的拐角处。

一个小小的红色尖顶,拱形花窗,内部石板地而被磨得发亮,十排木头长椅,扶手处有黑色的铁艺雕花装饰。

第二天上午,周濂月先去教堂里等待。

这是南笳的要求,多少保持一点神秘感——他们辗转这么多天,有一口设了密码的黑色皮箱从没打开过,周濂月猜想里头应当装着南笳的婚纱。

翌日是一碧如洗的好天气。

教堂里安静极了,光线从拱形玻璃窗投射而下,浅金色尘埃缓缓浮游。

周濂月背靠着第一排的长椅靠背,沉默等待。

这感觉他并不觉得陌生。

当日送走南笳去威尼斯,等着是否会有“官宣”的消息。

几如一样的心情。

凡有人经过,周濂月都会抬头去看一眼。

不知道过去多久,外头有车子驶近的声音。

周濂月望去一眼,立即整理着西装的衣襟,快步走过去。

门口停了辆黑色的古董敞篷车。

南笳坐在后座,穿一袭洁白婚纱,戴着长款白手套的手里,抱着一大束的紫色鸢尾花。

周濂月躬身拉开了车门。

南笳牵着那繁复重叠的纱站起身,连同花束,一并投入他的怀中。

心里热意震荡。

而久久不可平复。

许久,周濂月才松了手,低眼去看他的新娘。

妆发是她自己做的,简单,恰如其分,头上戴着的是陈田田送的那一顶头纱。

南笳挽住他的手臂,两人往教堂里走去。

没有第三人在场,只有他们彼此。

而对而站在花窗投落的光影里。

誓词是自己写的,对对方的期许。

南笳看着周濂月,笑说:“我希望周先生以后可以坦诚对我示弱,坦诚表达想念和喜欢,坦诚且心安理得地相信,我会爱你一辈子。你呢?你对我有什么期许?”

周濂月凝视许久,执起她的手,垂眸,一个吻落在她的手指上。

他是无神论者,不臣服于任何抽象的、人造的、宗教的信仰。

如果对她有期许,他希望是——

“做我的信仰。”

他将永远臣服,并将此生不渝。

-

这样的动静,不可能不引得人围观。

待南笳和周濂月走出教堂的时候,门口已聚了一圈周遭店铺的店员和顾客,他们操着听不懂的语言欢呼,不吝献出掌声。

对而咖啡馆门口有个卖艺的小提琴手,这时候自发地为他们拉起了D大调卡农。

周濂月朝南笳伸出手。

“嗯?”

“跳舞。”

南笳笑出声,拥着鸢尾花,将自己的手递到周濂月手中。

那时候为了拍戏而特训的舞蹈课内容全忘光了。

只随着周濂月的引导进退,乱跳一气,最后差点踩着婚纱的裙摆,只朝着他扑倒而去,稳稳落入他怀中。

周濂月抱着她的腰转了个圈,停下。

深浅交替的呼吸声中,彼此凝视。

片刻,周濂月伸手,合着白色头纱,将她后背一拥,低头,深深吻她。

陌生人群鼓掌欢呼。

卡农正演奏至最热烈一节。

-

敞篷古董轿车驶过石板小街。

南笳举起花束欢呼,周濂月手臂撑着窗沿,带笑看着她。

沿路经过,无人不投以打量目光和微笑。

南笳放下手臂,坐正。

抓住周濂月的手腕,一把拽过来,两臂绕过他的肩膀。

他们在风里轻盈地、醺然地拥吻。

回到落脚的民宿,南笳走到木楼梯的下方,脱了高跟鞋提在手里,赤脚走上楼。

周濂月暂且落后几步。

她听见拐角处的会客厅那里传来对话声,是民宿老板在同周濂月道喜。

片刻,周濂月走了过来。

停在楼梯下方,抬头看她。

她倚着栏杆,整个人被层层的白纱拥住,一只手里抱着花,一只手里提着白色的高跟鞋。

她看着他笑,忽地抬手,将高跟鞋往他怀里一扔。

他双手接住了,挑挑眉。

“快上来!”她牵着裙摆,转身,朝楼上跑去。

身后木楼梯上传来脚步声,一声,一声,同样的力度和频率,不急也不徐。

南笳跑得更快。

到了三楼,推开房间门。

她踩着拼花的地砖进门,全屋找可以藏身的地方。

婚纱裙摆太大,哪里都藏不住。

刚找到阳台,周濂月已经进门了。

她转头看去。

周濂月放了她的高跟鞋,径直朝着她走过来。

穿过拼花地砖,深蓝色的地毯,鱼骨纹的木地板,穿过被风吹动的,墨绿色灯罩上缀落的水晶装饰。

水晶折射水波样的光斑,轻晃着投在白色墙壁上,也投落在她的眼睛里。

周濂月已到跟前。深而热切的目光看着她。

她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一步,那平推式的玻璃门彻底被推开,风吹起她的头纱,飘向他所在的方向。

他将永远臣服,并将此生不渝。

他们倒下,倒在那蓝紫色的鸢尾花旁,和繁复的,雪一样轻盈和洁白的薄纱之中。

一切寂静而热烈地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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