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出征之前,李世民召见了张万岁。

张万岁是李玄霸特意提醒李世民的养马达人。李世民承诺张万岁,要是他真的养马出色,光凭养马就能让他封爵。

此后张万岁一直在河套养马,这次李世民御驾亲征,特意把张万岁带在身边。

战马一般三岁开始服役。四五年的时间,张万岁给唐军拼凑了近五万的好马,还有六七万的马驹正在栏中。

大唐虽然已经有钉马蹄铁的技术,但很少用。

马蹄铁的造价太高,钉马掌的技术也还不成熟,需要熟练的工匠。给全军的马都换上马蹄铁,还不如多养点马。

大唐的战马有简易版马蹄铁,如麻布和皮革制造的马靴子,还有木头替代版本的马蹄铁。

在中原,这样的保护已经足够。但西域道路崎岖,常翻山越岭,戈壁滩的砾石更是磨损马蹄的利器。

几日急行军,马蹄就带了血。若不是张万岁紧急培养的战马,李世民恐怕真的要思考自己带队突袭了。

精锐骑兵需要的战马数量不够的时候,就只能靠精锐斩首。

张万岁兑现了自己的承诺,李世民也要兑现承诺。

按照以往规矩,张万岁养马养得再好,在开国功臣扎堆的前提下,要混个爵位都很难。

以现在军中的刺头小将苏定方为例,唐太宗早早看出他是个人才,哪怕他先后跟随窦建德和刘黑闼,战败后就归乡藏着,仍旧召苏定方为正四品的折冲都尉。

折冲都尉可不是个小官。

朝中一二品基本为虚职,中书省被称为“宰相”的实权长官也不过正三品。苏定方还是在长安当折冲都尉,负责部分京城巡逻。

由此可见,唐太宗对苏定方确实是破格提拔,十分看好。

但此后苏定方就没了声息,一直没捞着上战场的机会。后世史学家扒拉了一大堆阴谋论,最后得出一个无奈的结论——贞观朝能打的将领太多了,没轮到苏定方,唐太宗恐怕把苏定方“忘”了。

以苏定方的遭遇可以看出,贞观年间能封爵的人太多了,李世民如果封一个养马的官吏爵位,恐怕不能服众。

但没关系,李世民知道张万岁虽然不擅长打仗,但当个猛将执行命令还是够格。

只要听话,能打,自己身边拴条小狼狗都能立下大功劳。李世民要兑现承诺,只需要把张万岁带在身边为副将就行。

李世民和亲信将领道出了事实。

战马有多重要,为将者不可能不知道。你们都是国公,不需要再赚爵位。张万岁这功劳本可以封爵,但朝中将领没有你们通情达理,眼界远大,看不到繁育战马的功劳,所以朕只能弯道完成承诺,你们要帮朕做好这件事。

张万岁忐忑不安地入队,本以为会遭到秦琼等人的排斥,没想到收到了超规格的待遇,简直和关系户似的,谁砍了脑袋都要分他几个。

秦琼等人不会分其他将领的战功,但自己砍的脑袋送给张万岁,其他人总不可能有怨言吧?

大唐国公团帮张万岁刷战功,张万岁在此战后一跃成为郡公,死前还靠着资历被特意施恩升为了国公,有了名将的传闻。

后世史学家挠破头,不知道这个名将怎么横空出世又突然消失跑去养马,难道是生性淡泊名利,对养马情有独钟,不爱打仗?

这一段趣味被隐藏在发黄的丹青中,不知道何时会被人发现。

现在,这不过是西域战场上的一段小插曲罢了。

李世民拔营离开,高颎继续镇守伊吾城。

现在伊吾城不仅是大唐与西突厥的边镇,也与高昌等国很近。

高昌等国不满西突厥可汗只顾着扩军,对他们多加盘剥,没有尽心尽力地维护丝绸之路,所以多次向大唐朝贡。当初在大唐城门口跳蹈舞礼的人中就有他们的使臣。

但高颎深知这些小国都没什么脑子。

他们现在虽然臣服大唐,但估计不会愿意大唐真的征服西突厥。

如果大唐彻底掌控西域之路,那么肯定想将最大的利益握入自己手中。高昌等国现在凭借在丝绸之路上的关隘位置获利颇丰,大唐会不会顺手把他们灭了,自己吃独食?

尤其是高昌,心里特别慌乱。

高昌和焉耆等国不同,它本就不是纯正的西域之国,而是大汉的边镇。

在魏晋时,守将反复自立,后来建立了高昌国。高昌国即使受了突厥许多影响,仍旧说汉话,用汉字,百姓官员也多是汉人,基本延续汉时冠服。

高昌国全靠西域丝绸之路养活全国,商旅来往频繁,所以消息也很灵通。

一些来自波斯甚至更远的天竺的商旅,将林邑国的消息带到了高昌国,高昌国王便日日为晋王那句“这里本就是汉家旧地,你们该回家了”这句话忐忑不安。

如果西突厥失败,大唐会不会也对高昌国说“这里本就是汉家旧地,你们该回家了”?

高颎深知这些小国狂妄又自卑的心态,知道他们的愚蠢,所以一直防着他们趁着大唐追击西突厥起兵反唐。

高颎也不相信东|突厥残部。

东部草原虽然已经被分割,已无突厥大可汗。但总会有姓阿史那的人想要再现隋末东|突厥的辉煌。

被李世民抓过的始毕可汗等人可能已经失去了心气,但小年轻们没挨过毒打,还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

草原上那些老贵族们也可能抱有侥幸心理,对那些叛逆愚蠢的年轻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他们试探大唐的力量。

等大唐能抽出手来揍这群年轻人的时候,东|突厥的老贵族们绝对会迅速出兵,帮大唐镇压叛乱,比忠臣还忠臣。

前提是,大唐腾得出手。

中原王朝和周边蛮夷的关系永远都是这样试探不休,高颎从来不相信他们有真正的忠诚。

只有大唐强盛,他们才会忠诚。

高颎没有问李世民有没有想到这件事,只默默做好了守城的准备。

但李世民拔营的时候,私下告诉高颎:“若有不长眼的打来了,高老师辛苦一些,请拔营来寻我。伊吾小城,等大唐军队回师,轻易就可夺回。”

高颎白了李世民一眼:“你是在侮辱我吗?”

李世民只能无奈地离开,再不敢多劝一句。

自己这个大隋小军神秦王也只是大隋老军神齐国公高颎的后辈啊,他哪敢多说?

大唐的大军离开了伊吾城,朝着更远的地方跋涉。

不到一旬,高颎就得到了高昌、焉耆、龟兹等国皆反,投靠西突厥,集结十万大军朝伊吾城而来的消息。

他正生病着,听言笑得咳了起来:“十万大军?这十万大军中,恐怕有吐谷浑和东|突厥的手笔。”

部下道:“吐蕃也想出兵,被长公主堵在了路上。”

高颎用帕子捂着嘴又咳了几声,笑道:“高颎已老,已经震慑不住西域诸夷了。”

部下道:“是否立刻向陛下求援?”

高颎瞥了部下一眼:“你也认为我已老?”

部下焦急道:“齐国公!你现在正在病中,如何指挥战斗?末将可没有信心在十万大军的围攻下守住伊吾城!而且陛下有令,我们可以弃城!”

高颎道:“确实可以弃城,但若不弃城,给蛮夷的威慑更大。”

他如枯枝的手撑着床榻坐直:“我虽然是风中残烛,但蛮夷不过枯草扎的野兽,点燃他们还是轻而易举。十万大军?”

高颎冷哼一声,在沉默不语的儿子高表仁的帮助下穿好外衣,缓慢走下床榻。

“号称十万大军,精兵能有两三万精兵就算不错。就算是最强盛时的突厥人,也不敢带着三万精兵来攻打我守的城。”

高颎将披散的头发捋在耳后。

他时常头疼,需要太医针灸治疗,所以已经很久不束发,不戴冠。

“我来伊吾好几年,修了几年的城墙,囤了几年的粮。别说号称十万大军……”

高颎步履缓慢,但很沉稳,就像是没有生病似的。

“就是真的十万精锐,也别想撼动伊吾城门半分。”

……

“果然来了。”

宇文弼睁开了假寐的双眼,语调平静淡然。

他的部将们都对探子传来的战报一言不发,一如宇文弼一样平静。

“高丽也只有趁着大唐皇帝亲征西突厥这一个机会垂死挣扎了。”

抱着刀的宇文弼从宽大的椅子上站起来,部将们沉默地跟随在宇文弼身后。

“隋文帝对我恩重如山,我眼睁睁地看着大隋灭亡,苟活到了现在。若不在闭眼前做点什么,怎么向恩主辩解?”

宇文弼笑道:“我心有郁结之气,必须纾解啊。”

部将们没有对主将怀念先朝的事有任何评价。

宇文弼是大唐皇帝和晋王的老师,其孙女是晋王妃。他的身份贵重,所说之话无人置疑。

即使他说他要马革裹尸战死沙场,也一样。

长安的宫城中。

李玄霸远眺东边,神色一如既往的淡漠。

房乔、杜如晦和魏徵陪着他站在宫苑中,不是赏花,只是远眺天边云彩。

半晌,李玄霸开口:“其实我早该发现,老师们与裴世矩、苏威不同,裴世矩和苏威是求名,而老师们是……啊,他们是想求一个壮烈的落幕。”

房乔心有不忍,劝慰道:“大德,你怎么会如此想?高公等人是心向你们的。”

李玄霸道:“是,老师们心向我们,对大隋彻底失望,想要看到一个新的盛世。但是啊……”

他说出了已经很久没有在友人们面前描述的“谶纬原文”。

一段他在苏威之事中,才想起来的史家评价。

“……‘历观制作之旨,固非易遇其人。周之兴也得太公,齐之霸也得管仲,魏之富也得李悝,秦之强也得商鞅,后周有苏绰,隋氏有高颎。此六贤者,上以成王业,兴霸图,次以富国强兵,立事可法’。”

“老师们对大隋鞠躬尽瘁,真的对大隋毫无感情吗?”李玄霸叹气,“以高老师的聪慧和谨慎,能在隋文帝晚年的猜忌中全身而退,难道不知道说什么话会让隋炀帝杀了他吗?”

杜如晦将手兜在袖口,平静道:“当然知道。他只是不忍大隋败落。大隋许多臣子都是从北齐、北周而来,但统一了天下的大隋毕竟是不一样的。他们付出的心血太不一样了。”

李玄霸道:“老师们都是品德高尚的人。他们亲手建造了大隋这栋高楼,却袖手旁观看着它楼塌了。我以为他们是不在乎的。”

魏徵面无表情道:“他们可能对大隋不在乎,所谓求个壮烈也不是为大隋殉死,而是为了自己明知道大隋有难,却袖手旁观十几年,做一个问心无愧的收尾。”

李玄霸颔首:“是啊。我现在才想明白,想明白他们绝不会在京城安享晚年。若没有一个壮烈的收尾,他们与大隋其余苟活的无能老臣何异?”

大唐的三位丞相皆不再言语。

虽自己不会落到这个地步,但他们也是亲手建造了高楼的人,能理解高颎等人的选择。

“李三,你要在京城等着吗?”杜如晦叹气,“那我就要自请去涿州督军了。”

魏徵横了杜如晦一眼:“你带过兵吗?打过仗吗?我可以披甲,你能吗?”

房乔想说什么,但还是在魏徵倨傲自负的眼神中闭嘴。

这一点,他们还真比不上为如今的王大儒收拾了多年烂摊子的魏徵。

李玄霸白了他们所有人一眼:“说什么呢?高丽犯边,我当然是亲自去涿郡挂帅。”

房杜魏:“啊?!!”

李玄霸淡然道:“二哥御驾亲征没带我一起走,你们还真以为他是让我监国?朝中内政有你们三人辅佐太上皇后垂帘绰绰有余。他留下我,就是防备高丽。高丽拖垮了大隋,除了我,二哥不相信任何人。”

房杜魏再次“啊”了一声,然后意识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

房乔声音抖得都快听不清了:“你、你们早就做好了两面作战的准备?!”

杜如晦感觉头有点晕,不由一个踉跄。

魏徵掐了自己一把,强装镇定:“把李靖叫回来。就算李靖镇守岭南回不来,至少把陈铁牛叫回来!只有陈铁牛拉得住你!”

李玄霸道:“你当我为什么非得把陈铁牛留在交州?忠于我的亲卫那么多,也不一定非要陈铁牛为珠娘的护卫。”

魏徵:“……”

魏徵的声音也在抖了:“你该不会想亲自上战场吧?!”

杜如晦非常不客气地抓住李玄霸的胳膊,撸起李玄霸的衣袖:“就你这瘦弱的模样,还能上战场?”

房乔不断大喘气,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李玄霸道:“许多贼帅连吃饱都难还能为猛将,我拉不开强弓,正常的弓还是能拉开。我只是通知你们,不是征询你们的意见。”

房杜魏三人立刻幻视了陛下的神态。

陛下是你什么人,你们这么像?!

哦,陛下是你双生兄长。

三人不理睬李玄霸,转身朝太上皇后宫中走去。

此刻只有太上皇后能管得住李三了!

但如李玄霸所说,当他和二哥已经意见统一,谁的阻拦都没用。

太上皇后也没用。

李玄霸拱手:“我和二哥的粮草就交给母亲了。”

窦慧明泣不成声:“你们两个孽障!是不是要我担忧你们一辈子?!大唐难道缺了你们没有能带兵的将领吗?为什么非得你们出征!”

李玄霸道:“就当我和二哥自负吧。”

窦慧明捂着嘴说不出话来。

可她拦不住儿子们,只能在儿子们都挂帅出征的时候,为他们守好大后方。

高丽有不臣之心,朝中消极的话甚嚣尘上。

大隋三征高丽就像是一个魔咒,让朝堂上一半是隋朝旧臣的大唐群臣很是不安。

如果皇帝还在长安,皇帝“战无不胜”的光环或许能冲淡他们的不安。但现在皇帝御驾亲征西突厥,大唐的主力在西突厥。大唐怎么能陷入两面作战?

裴世矩也觉得此战很棘手,请往高丽劝说高丽王退兵。

又有大唐宗女不知道是自愿还是非自愿的请命,愿意和亲高丽,为大唐安抚高丽。

李玄霸平静道:“只要我还没死,大唐的公主的和亲都只会是招驸马。”

“二哥有‘战无不胜’之名,难道你们忘记了我‘算无遗策’之名?昔日始毕可汗数十万雄兵围困雁门郡,虽然始毕可汗是二哥抓的,但雁门之围可是我解的。高丽的雄兵还能比得过突厥?”他扫视了群臣一眼,“众公中,应当有在雁门与我并肩作战之人。”

裴世矩叹了一口气,道:“老臣会替大唐和陛下守好长安。”

李玄霸拱手:“谢老师。”

群臣不再争执,只能拱手向晋王送行。

晋王刚灭了林邑国,就算灭不过高丽,击退高丽应该绰绰有余。

李玄霸也知道自己灭不了高丽。

高丽山多,面积也不小,除非靠兵力碾压,想要完全灭国很困难。

大隋征了三次高丽是自己作死,但高丽蹦跶到现在还活着,可见除非中原王朝拿出全力,要征服一个地形复杂的国家很困难。

但大唐征讨高丽要吃点苦头,难道高丽入侵大唐就能顺利吗?

贞观五年六月,高丽犯边。大唐皇帝离开三月后,监国亲王,晋王李玄霸挂帅出征。

太上皇后垂帘,接替晋王李玄霸监国。

李玄霸看了一眼身后的将领。

侯君集,张亮,窦建德,刘黑闼……真是众星云集啊。

刘黑闼因在瓦岗寨没走,现在自诩陛下“老部将”,因生病错过去西突厥的机会,还被单雄信上门嘲笑,正郁闷至极。

居然能和晋王一同出征,刘黑闼拍着胸脯保证自己一定能代替陈铁牛的位置,保护好晋王殿下。

同是瓦岗寨出身的张亮瞪大眼睛。我这个晋王府统领二把手还在这里呢,刘黑闼你是不是找打?

窦建德像个老好人调解张亮和刘黑闼的矛盾,对张亮道歉,说自己的老乡兼好友只是人鲁直了一些,没坏心思。

侯君集则在紧张地擦着刀,碎碎念晋王殿下居然给自己立功的机会,自己这次定要好好表现,一定要立功。

除这四个“历史名人”之外,还有尧君素等隋朝旧将,野心未泯的罗艺与旧部众。

李玄霸伸出手,乌镝落在了他的手臂上。

李世民亲征西域时,只带走了寒钩。

“又要并肩作战了,好好表现。”李玄霸摸了摸乌镝的脑袋。

乌镝骄傲挺胸:“啾!”

李玄霸笑了笑,手臂一扬,乌镝再次飞入高空。

他调整了一下披风的系扣,马鞭一挥:“出发。”

大唐竖起了“晋王李玄霸”的旗帜,五千精兵押送着支援涿郡的粮草,浩浩荡荡离开长安城。

在策马离开时,李玄霸回望西北。

仿佛心有灵犀,几千里之外的西域群山峻岭中,刚离开伊吾城不久的李世民突然停下了讲解自己的作战意图,在众人不解的目光中起身走向大帐外。

李世民伸出手,未有呼应,寒钩便落在了他手臂上。

他梳理了一下寒钩的翅膀,抬头看向东边。

李智云替众人问道:“二兄,出什么事了吗?”

李世民道:“没什么,只是……”

他嘴唇动了动,笑道:“没什么。”

没有任何来由,李世民突然感到了巨大的心灵悸动。

他本以为弟弟有危险,但细思之后,或许只是阿玄太过烦恼,无人述说,十分想念自己吧。

这等玄奇之事,他告诉其他人,其他人一定会信。因为他和阿玄就是这么神奇。

但他不会告诉任何人,连小五都不能告诉。若军中将领知道高丽可能犯边,士气必定会受影响。

他万分不愿意阿玄上战场,可有的事,除了阿玄,他谁也信不了。

李世民带着寒钩回到大帐内,继续部署接下来的军事行动。

众将领只以为李世民出去,只是去收个雕。

这雕被陛下当亲生孩子般看顾,陛下有这样的行为很正常。

……

贞观五年,大唐经过四年的休养生息,一片欣欣向荣,百姓安居乐业。

为彻底解除突厥之患,是年三月,大唐皇帝李世民亲征西突厥。

这本是一场大唐君臣都认为必胜的战争,百姓也不因大唐出兵打仗而担忧。

但是年五月,局势急转直下。

高昌、焉耆等国背信弃义,集结十万大军包抄唐军后路,攻打伊吾城;

高丽趁着大唐出征西突厥,举兵攻打涿郡;

东北境内有蛮夷和潜伏的贼帅趁机谋反,靠近东北的突厥人和其附庸契丹人也蠢蠢欲动。

为震慑东北和高丽,晋王李玄霸于贞观五年六月挂帅亲征高丽。

大唐两面作战,人心惶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