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站在街角的茶铺前, 李山泰生怕累着少爷, 拉着朱祐桓捡了个位子坐下,张口要了两碗菊花茶。

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就听一阵阵锣鼓喧天由远及近,一群身穿大红袈裟的和尚高举各式法器,抬着一顶由鲜花铺叠,绫罗装饰的尖顶大撵缓缓而来,上面莲花宝座上,一位宝相庄严的番僧盘膝而坐。

不时有善男信女一脸虔诚的跪地磕头,朱祐桓冷眼旁观,眼神渐渐冰冷。

站着维持秩序的衙役不敢怠慢,恭恭敬敬的让开道路,无数灾民和沿途百姓瞬间变得鸦雀无声,法器的清脆声,和尚的念经声却越发高亢,梵音沉浑厚重,充满着神神圣圣,普度众生的大气磅礴,直击人心深处。

宗教的魅力就在于震慑心灵,尤其是正遭受苦难的灾民们,生命悬于一线之际,眼见救苦救难的大师来了,顿时人人热泪盈眶,在场所有人都跪倒在地,就连衙役也忍不住矮下身子。

站在最前的一位脸色红润,身材肥胖的和尚缓缓吟了一声阿弥陀佛,朗声道:“尔等今世苦难,皆由前生罪孽,吾师慈悲为怀,愿为众生施广惠力,忏悔罪业,并赠送宏光寺的一点口粮,米面三百石。”

“大师慈悲啊!”

“佛祖救救俺们啊!”

耳听真的是来解救大家的,灾民们顿时群情汹涌,争抢着跪地磕头,人人哭喊成一片。

那和尚微微一笑,道貌岸然的继续说道:“常言道一子出家,九祖升天,吾师命小僧挑选三百男女,收为徒男徒女,代替尔等修行祈福,则今后再不会遭此大难了。”

几千灾民早就饿的头晕眼花,不说这年头当和尚是大好事,就算不忍心骨肉分离,那也比一同饿死他乡来得好,何况这么多人,谁知道人家看中哪个有慧根?下意识的纷纷点头。

坐在远处的朱祐桓突然站起,手中茶碗啪的一下摔得粉碎,勃然大怒。

“这位爷您消消气。”

“六爷,息怒,息怒!”

店家和李山泰急忙上前拉住他,那店家苦笑道:“这些番僧都是有名的男女不禁,前日要不是巡抚大人突然插手,这街上的几百个孩子早就去了千佛山了。”

朱祐桓愤怒之余没听清他的话,怒道:“什么徒男徒女,这些花和尚肯定是要挑选童男童女,带回去供他们押戏,无耻之极。”

“这都是明摆着的事,也不能怪百姓愚昧,能活下去已经是不错了。”李山泰同样心知肚明,泰安佛寺众多,此种事早就见怪不怪了。

说起来中土的和尚还算是收敛,奉公守法的出家人很多,就算有不守清规的,行事也是极端隐秘。而外来的番僧信奉的是天竺密宗,行事无所顾忌不说,最喜欢的就是修习欢喜禅,凡是走街串巷,兜售养龟之术,风月之道等邪门歪道的,基本都是些外来的番僧。

朱祐桓有心阻止,无奈有心无力,此刻冒然上前,别说灾民不领情,十有**还会倒打一耙,一人一口吐沫,也能把你唾骂的气个半死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