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年无数文人慕名登门求阅, 徐家百年爱书世家, 名气由此而来。
徐经自得的道:“除了永乐大典不敢比拟,这些年我又修了书画船屋,溪山第一楼,画里楼,不惜万金求购古籍善本,江南论起藏书之丰富,我徐家敢称第一。”
王守仁心里摇头,这徐经和好友唐伯虎一样,重诗词歌赋,琴棋书画,不喜四书五经,不喜经世学问。茫然不知世道变了,现今科举重视的是治世之才,绝非乡试时凭借一首诗,一首赋即可博得满堂喝彩的时候。弘治年间就如此,何况现在又是汉武朝,当今万岁欣赏的是各种身有所长的专才。
唐寅说道:“这位就是我常提起的王阳明,论才华,我唐寅自问远不及也,当世之卧龙”
徐经曾经听说过王守仁的名声,但一见真人庐山真面目,不禁很是失望,暗道左右一个瘸子,满脸风霜之色,士林传言未免夸大其实了。
他瞧不太起,那位一直默不作声的青年,似乎吃了一惊,一双黑瞫瞫的瞳仁闪烁,说道:“我姓朱,朋友都称呼我为老六,叫我燕京居士好了。”
一面说,青年目光幽幽地上下打量王守仁。王守仁不禁一怔,暗道这位好大的口气,一见面就把大号抬出来,叫人家称呼他为“燕京居士”岂不知没到一定的岁数名望,年轻人哪里敢当众如此自称?没的惹人笑话。
心中合计,面上笑道:“阳明不过是好友开的玩笑,我没有号,你高兴,叫我伯安好了。”
唐寅忽然奇怪的问道:“对了,一直不曾听闻老六的字,难道没有长辈恩师所赐?”
朱老六摇头道:“我家世代皇商,比不得你们书香门第,从来不讲究这个。”
徐经对朱老六明显大有好感,惋惜的道:“燕京居士人中龙凤,不科举做官可惜了。要不咱们商议一下,给兄弟你取个字,放着江南两大才子不用,岂不暴殄天物?”
朱老六犹豫了下,将手一让说道:“也好,今日某做个东道,请三位好友同聚。”
说实话,王守仁得知他是皇商,原本心里怪腻味的,文人轻视商贾由来已久,但这位气质不同寻常的俊逸青年,身上别有一种沉稳静娴,从容不迫的气度,不带半点商家庸俗,竟不自禁的点头。
徐经笑道:“我和伯虎去雇一艘船,咱们今个去对面的闻香居,难得老六要请客,不能轻饶了他。”
唐寅低头深思,没有说话,徐经此人脾气特好,见状笑着离去。
原来唐伯虎以前见到王守仁时,总觉得有几分格格不入的观感,原以为是对方出身官宦世家的缘故,今番亲人相继离世,潇洒狂傲的性子收敛,体会到了人世间的酸甜苦辣。隐隐间,察觉出自已和王守仁还有朱老六的差别来,和人家一比,自已似乎就如同无忧无虑的孩子。
耳听朱老六说道:“当年王兄痛骂首辅,真是倾动京华记得里头对万安有诛心警句:朝廷待其不为薄也,君却设心何其劣矣。独不念天听如雷,神目如电?呜呼吾辈进退不苟,死生唯命,务请尚方之剑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