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晕眼花,口干舌燥,衣服汗湿得粘在身上,脸被晒得像只烤虾,池小影拖着没有知觉的双腿走到人行道边的一个花坛前,顾不上干净不干净,腿一软,一屁股坐了下来。

花坛里几棵摇曳生姿的虞美人也禁不住日头的摧残,耸拉着头,枝叶卷缩着,有两只勤劳的蜜蜂,像轰炸机一般,嗡嗡地围着娇艳的花朵,盘旋个不停。

太阳这么直射,外面像着了火一般,池小影却感到心里面一直在打着冷战。她紧抿着双唇,屏住呼吸,不敢出大声,生怕口一张,自己会控制不住地哭出声来。

她生命里的意外太多了,可是她永远都没有一颗准备好的心去面对,每次都是震惊、呆愕,鸵鸟似的希望那不过是一个梦,不是真的,等睁开眼时,还是花红柳翠,歌舞升平。

婚姻登记处下午一点半上班,除了办理离婚,结婚登记,大部分人都习惯放在早晨。从准备结婚时,她和秦朗每一个细节都是郑重又郑重,登记注册更是慎之慎。

莫非真应了那句话,人算不如天算?

她是幸福绝缘体?

心沉重得像压在了华山底下,视线所及,黯无天日。

今天最吉祥的时间已经过去了,时光又不会倒流,她还坐在这干嘛呢?

可是她不想动,固执地坐着。

手机铃声无预期地响了起来,吓得她打了个冷激灵。

她低头看了一眼来电号码,是秦朗,她抓起手机,像落水的人挣扎地抓起一根稻草,还没开口说话,眼泪哗地就下来了。

“小影,是我!”秦朗的声音从电话的另一端响起。

“嗯!”她怕自己控制不住地哽咽出声,拼命点着头。

“你在哪里?”

“你……说呢?”她声调委屈,牙齿打战,身子剧烈颤抖,但悬在嗓子口的心却缓缓落了下来。

秦朗轻叹了一声,“你呆在那儿别动,我马上就到。”

“秦朗,”她不让他挂电话,“你不应先解释点什么吗?”

秦朗沉默了一刻,“等见面时再说吧!”

电话另一端传出“嘟,嘟……”的鸣叫声,池小影的心突然尖锐地痛起来,仿佛被人随手撂在了苍白的手术台上,被切割……

秦朗从来就不是个粗心的人,可以说是细腻如,这么神圣的日子,他却错过了,为什么?

池小影慢慢合上手机,其实在这样的时刻,有多少人能解答这个“为什么”。

有没有答案,其实不重要。

他没有出意外,就是最好的馈赠,别的,随他去吧!

是人都会有弱点,爱因斯坦早就说过,世界万物都是相对而言,不可能是绝对的,完美的人终究是个人,而不是个神。

池小影强抑住心痛,站起身,双腿开始有了知觉,才感到自己浑身湿透,桔红的裙子又脏又皱,精心梳好的髻松了,有几缕头漏了下来。

不要镜子,她也知道自己看上去有多狼狈。无所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