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崔圆地书房, 只见崔圆正盖着毛毯坐在软垫上, 笑眯眯地看着他,几个月不见,感觉他地精神倒比上次好了很多。

他上前深施一礼,“张焕参见崔阁老!”

“坐下吧!”崔圆摆了摆手笑道:“下次要记住了,要坐下施礼。我地脖子可仰望得酸!”

“是!”张焕跪坐下来,对他笑道:“阁老的精神很好,让人振奋。”

“说起来还要感谢你,你干掉了朱,又重挫崔庆功,不仅替我出了一口恶气,而且也减轻了我所犯的罪孽。”

说到这。崔圆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道:“你应该知道。若崔庆功涂炭天下苍生,那我也只能自裁向天下人谢罪。”

张焕沉默片刻。便道:“崔庆功之祸确实起于阁老,但并不因为他是阁老的亲弟。”

崔圆一怔,“贤婿不妨说说清楚,我年老愚钝,有些听不明白。”

“很简单,无论是崔庆功、还是朱、还是李正己,甚至包括我,其实都是世家朝政的产物,如果不是因为各大世家拥兵自重,地方军阀怎么会产生?正是朝廷对世家军队失去控制,才会出现一旦大将出轨,便是天大的事件,连弥补的机会都没有。”

说到这,张焕有些遗憾地摇了摇头,“就象崔庆功,他和他的手下大将早已掌握了十几万大军,名义上是崔家之军,其实不然,如果朝廷能控制世家的军队,就绝不可能任其展,至少在他们还弱小的时候便可以下手清理,即使那时他们叛乱,也不会象现在这般惨烈,且难以解决。”

崔圆半晌没有说话,良久,他幽幽地问道:“那安禄山、史思明之流不也是坐大地军阀吗?那时可没有什么世家拥兵之说,这又怎么解释呢?”

张焕缓缓地摇了摇头道:“阁老又何必偷梁换柱,安禄山、史思明之所以能反,是因为开元、天宝年间土地过于兼并,导致府兵败坏,朝廷又无力养兵,只能眼睁睁看着安禄山坐大,但回纥南侵却使得安禄山余孽被消灭,这时,大唐人口稀少,富户豪强几乎消亡殆尽,大部分土地都是无主之地,正好可以趁这个机会重建府兵,恢复唐初的均田制,可惜世家横生而出,不仅占据了大量土地,还拥军自重,再次纵容宗室皇族兼并土地,使得大唐走回正轨的机会被白白浪费了。”

崔圆虽然这些年一直在自省,但张焕的话实在令他感到刺耳,他一摆手打断张焕的话道:“可是老夫为相十年,鼓励农商,大唐的元气渐渐恢复,米价跌到三十文一斗,这也是世家朝政的结果,内阁共同协商军国大事,避免了一人独裁可能地失误,这些,难道都不值一提吗?”

张焕似乎并没有考虑崔圆的感受,他直言不讳地反驳道:“阁老之言过于片面,大唐元气恢复并不在世家制本身,而是因为民心久乱思定,朝廷顺势而为所致,我也承认,任何制度之初,都有可取的一面,所表现出来的势态也大多是积极而有作为的,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它黑暗的一面也在悄悄滋长,且看现在,也只仅仅过去二十年,世家朝政便开始走向衰败,而由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