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映入眼帘的是一个身着崭新的盔甲,身系着大红披风的将领,亮丽的头盔之下,那熟悉的模样,野狗这一辈子也不会忘,多少次在梦中,自己锋利的牙齿曾将眼前这个人啃得面目全非。

段暄,剪刀!

那个过去的兄弟,这个现在的敌人。

让野狗恨之入骨的敢死营的叛徒!

他嘎嘎的笑了起来,声音嘶哑,如同地狱之中的魔鬼。“升官了呵!当上了将军了哈!你身上的披风好红啊,那是敢死营上千兄弟的鲜血染红的吧?”

剪刀盯着地上的野狗,脸上神情极其复杂,有怜,有恨,有苦,有涩,有怒,有哀,七情六欲,似乎在这一刻,全部都在他的脸上交错闪现。

“我现在是安阳城的郡兵统领。” 他看着野狗,静静地道。“你说得不错,我能坐上这个位子,的确是踩在敢死营兄弟的尸体之上。”

“沐猴而冠,你仍然是一只猴子,永远也别想变成人!”野狗讥讽地道。

“你骂我不是人没关系,其实我自己也没有把自己当成人了。”剪刀走到野狗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挑断你的脚筋,将你扔在牢里的人并不是我,是杨义。这段日子,我在协助内卫做着另外一件事情。”

野狗冷笑:“现在你回来了,第一件事当然得杀了我,是不是?”

剪刀摇了摇头:“杀你?野狗,你又错了,我有何必要杀你?野狗,不管怎么说,我们曾当过多年的战友,你救过我,我也救过你,你瞧瞧,我回来了,接替杨义成了安阳郡的郡兵统领,第一件事便是查找你的下落,将你放了出来。我今天来,不是来杀你的,更不是来你面前炫耀的,我是来放你走的,你自由了,现在你想去哪里便去哪里!”

听着剪刀的话,野狗先是一楞,接着冷笑道:“放了我,你就不怕我找你报仇?”

看着野狗,剪刀大笑起来,“找我报仇?野狗,看看你现的模样,你当真变成一只野狗了,不,你比野狗还要不如,你拿什么找我报仇,用你的手挠我吗?还是用你的牙齿来咬我?”

他冷笑着,盯着野狗,“敢死营中,我最怕的人是秦老大,可是他已经死了,你关在牢中不知道吧,朝廷在月前已经在上京公开凌迟处死了秦老大。至于你,我从来就没有怕过你,别说你现在这副样子,就算是你完好无缺,我又何惧于你?你就像你的绰号一样,脑袋里面也长满了肌肉。”

野狗呸的一声,一口血沫吐了过去。

剪刀侧身避让,“秦老大死了,我再也没有什么可惧怕的人了,所以我念在过去我们两人的交情之上,放你一马。滚吧,随便你滚到哪里去。”

野狗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剪刀,突然大笑起来,“真得放我走吗?”

“当然。”

“好!”

野狗坐了起来,费劲地将两只废掉的脚盘在一起,两手撑地,慢慢地向着大门处移去。短短的距离,他却走了很长时间。终于,他爬出了门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