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那个黑衣车夫,他明明只看见了他向前跨出了一步,但眼睛一眨,他居然已经出现在了闵若兮的背手,一只瘦骨嶙峋的手伸了出去。

屈指一叩,叮的一声响,那枚刺出来的细剑发出了一声轻响,哗啦一声,整个剑身变成了成千上百个碎块,纷纷洒洒的落到了湖水之中,溅起一朵朵小小的水花。

卞梁认为自己的时机把握到妙到毫巅,这一剑刺出,闵若兮便将香消玉殒,那时,一切便都结束了。

直到这个老头出现在自己的面前的时候,他一直是这样认为的。

一指碎剑。

站在他面前的老头,看起来仍然普普通通,不像他,齐康,闵若兮一出手便是惊天动地,刚刚碎了他一剑的那一指,就好像是面前的这个老头儿随随便便一伸手,弹飞了一只不小心飞到他面前的蚊子一般。

他如遇鬼怪,惊唿了一声,借着对方这一弹之力,整个身子嗖的一声向后飞出。

宗师!

贺人屠。

先前的躇踌满志瞬间已是无影无踪,此刻,他的心中,只是充满了恐惧。逃,离开这儿!闵若兮已经快要挡不住齐康的攻击了,贺人屠一定会先去找齐康的麻烦。

身子向后倒飞,只是他觉得,自己平时快如闪电的身形,此时竟然变得非常沉重,眼前的景物不是一闪而逝,倒是像一个个慢动作在他的眼角回放一般。

他看见老头儿伸出来的手五指箕张,自己周围的空气在对方这一张之下,似乎都凝固了一般。

老头儿又向前踏出了一步,便到了他的面前,反手一掌,向他拍了下来。

他怪叫一声,翻手上迎,啪的一声微响,比拍死一只蚊子的声音也大不了多少,卞梁却觉得,似乎有一座大山正向自己压来,手肘渐渐弯曲,膝盖再也承受不住巨大的力量,卟嗵一声跪了下去,下面是湖水。

湖水四溅,卞梁缓缓的向下沉去,但两手与对方的手却紧紧地粘在了一起,无法摆脱,无法脱身,他甚至连话也说不出来,每一分力气,都用在了对抗老头的这一击之力上。

水淹过了他的胸膛,淹过了他的脖颈,淹过了他的嘴,鼻,眼,直至没顶。

岸上,齐康的眼中与卞梁一样充满了恐惧,当那个老头突然出现在闵若兮的背后,出现在他的眼前的时候,他就如坠冰窖之中。

逃!

与卞梁一样,他的脑子里,也同样只有这一个念头。

贺人屠在这里。

与一般江湖人而言,贺人屠早就已经消失在江湖之上,但对于齐康这样的巨匪来说,贺人屠却是一个梦魇,人屠之名,正是来自贺人屠早年之间,手上沾染的匪帮的鲜血而得来的。贺人屠的每一份名声之上,都是与匪帮息息相连的。

他突然明白了为什么先前闵若兮为什么到了如此危急的关头,嘴角仍然带着淡淡的笑容,为什么当卞梁的一剑,即将刺到她的背心之后,她连眼睫毛都没有眨动一下。

因为贺人屠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