哨长彻底失望。老哨长只是一个底层军官,他渴望的是胜利,希望的是兄弟们并肩作战,互为屏障,互相信任。用敌人的血,用敌人的尸体,染红自己的顶子,当作进晋阶的垫脚石,而不是自己人的。

可现在,杨智的所作所为,却违备了老哨长一辈子最基本的信条。他觉得自己的理想完全崩塌了。

现在的南部边军,哪里还有邓朴将军在时的上下一心,有的只是勾心斗角,有的只是权位富贵。

他落寞地走着,佝偻着肩,他觉得自己就像一支癞皮狗。

“老哨长,营外来了一批人,说是雍都来的。”一名士兵飞快的跑了来,冲着老哨长喊道。

“雍都来人了!”老哨长精神一振,定然是雍都也知道了前线的情况,派了人过来督战了,他精神大振,不论是皇帝陛下也好,还是开平王也好,那都还是英明的。知道绝不能容忍这种情况的出现。

“走,看看去。”他昂起了头,兴奋起来。

“老哨长,你激动个嘛子吗?慢些儿走,腿伤刚好了一些,呆会儿又崩了!”士兵赶紧上前扶住他的一条胳膊,老哨长在军中人尽皆知,极受人尊重。

“滚蛋,老子还没有到要你扶的地步。”老哨长甩胳膊笑骂道。

戴督伦不认得老哨长,但却能从对方的年纪之上辩认得出这是一个从军多年的老兵。

“大人是从雍都来的,可有凭证?”老哨长还是很认真的执行着留守军官的职责,一板一眼的向对方要着信物。

“你马上派人去找杨智,就说一个叫戴叔伦的人来找他,让他马上回营来。”戴叔伦以前一直是沙蚁做事,名声不显,外人根本无从得知他。而且太子殿下收回了沙蚁,他带着一部分精干提前开溜,替邓氏重起灶炉,在大秦的官员系统之中更是遭到了除名,如果不是碍着开平王,只怕他现在早就成了大秦的通缉犯了。

老哨长人虽老,却并不糊涂,听到此人直呼杨智的名字,便知道必然大有背景,不敢怠慢,虽然不能放戴叔伦直接进营,却也马上派了一名骑兵迅速去通知杨智,而自己却将戴叔伦迎进了大营内里的一间营房之内,亲自陪着。

出乎老哨长的意料之外,很短时间之内,杨智便已经只带了数个亲兵,飞马而回。到了营房前,不等老哨长开口,杨智已是甩鞍下马,满脸笑容地冲进房内,抱拳向着这个叫戴叔伦的人一啊:“戴大人,盼星星盼月亮,总算是盼到你来了,这些日子来,我可是焦虑难安啊!”

戴叔伦不苟言笑,有些冷淡地还了一礼:“杨将军,你这一次,可是让王爷在朝廷之上很是被动啊。”

杨智一窘,井径关撤兵,是他自己揣摸着开平王的心意而作出的决定,心中自然也有些不安,但此刻看到来的是戴叔伦而非是朝廷的钦使,心中已是大定,知道这一赌,自己还是赌对了。有时候,大人物们作事需要一个引子,而自己这一次便做了这个药引子,迫使大人物们不得不做出决定。

富贵险中求,说得就是这个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