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街道不似白日那般热闹,人群熙熙攘攘,大街上只有些早起摆摊的小贩,三五个行人往来。

沈丞安一行人到丽合居的时候,天已经渐渐亮起来了,街上许多商户都开了大门,街上往来的人群,也逐渐多了起来。

“姑娘,咱们到了。”白芍轻拍了下靠在马车背板上闭目养神的沈丞安,温声道。

点了点头,沈丞安睁开了眼睛,看向一边的红俏问道:“跟来了吗?”

放下手边的车帘,红俏转身看向沈丞安:“跟来了,就在后头不远,咱们接下来怎么办?”

跟来了就好,否则这场戏,可不就没有观众了嘛。

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弧度,沈丞安轻笑道:“自然是按计划行事。”

言罢,抓起一边的长帷帽戴上,沈丞安便起身下了马车,循着上次的小巷,往丽合居的后门口去了。

后头一直跟着沈丞安的马车也在街边一处不起眼的位置停了下来,自车上下来个粉衫丫头也进了巷子。

不敢靠的太近,那只远远的跟着,但清晨时分外头还算安静,虽是隔的远,却也能听的分明。

冰香悄悄的躲在树枝后头,小心偷看,只见那丽合居的后门打开,走出位体态颇为臃肿的婆子来,那婆子冰香也是认得的。

往日里,她同姑娘一起到丽合居来,见过几次,那婆子是丽合居中一位管事的婆子,怎么会悄悄的和大姑娘见面?

再定睛瞧去,却见那管事婆子,递了个织锦袋子给沈丞安,冰香正愁看不清那袋子里头是什么,便见沈丞安打开了袋子,里头竟全是白花花的银子。

冰香有些瞪大了眼睛,更是竖起耳朵去听他们都说了些什么。

“这么多吗?”是大姑娘的声音。

“这还是少的呢,咱丽合居的生意多好啊,要不是你投的少,每月能拿到更多,这个月就这么一点了。”

大姑娘果然悄悄给丽合居投了钱吗?

瞧着沈丞安手里那只鼓囊囊的钱袋子,冰香有些惊着了,这才一个月啊,就拿了这么多钱?

“行了,这也不算什么,我也是瞧着你可怜,才帮你一把,但掌柜的可是言明了,不要你那点子钱的,你看我帮你,可也是担着风险的,你看……”

“您说的是,我晓得的。”

冰香眼瞧着,沈丞安从那钱袋子里拿出了一锭银子放到了那管事婆子的手中,原来是这么回事。

见那婆子回了丽合居,冰香忙悄悄的回了自己的马车,怕被发现,径直赶回了侯府去报信儿。

而丽合居的后院,冰香刚走,沈丞安便回了身,神情冷淡的很,院墙上方跃过一道身影,稳稳落到沈丞安的边上,若冰香还在,必会惊掉下巴,只因那人恰是方才那身形臃肿的管事婆子。

瞧了眼边上的沈溪,沈丞安轻声道:“撕了吧,瞧着怪难受的。”

还是沈溪那张清冷美人脸,瞧着舒适。

事情做完,自然也没有再留在丽合居的必要,况且若是叫人发觉,也是麻烦。放下长帏帽,沈丞安便领着白芍一行人离开了丽合居。

途经丽合居对面的茶馆时,沈丞安不自觉的往那茶馆中瞧了一眼,正巧便对上一双漆黑的眼眸。

剑眉星目,峰鼻薄唇,墨发以一支莹润的墨玉簪子盘于头顶,露出棱角分明的轮廓,更为其增添了几分凌厉之感。

黑色的锦袍之上,暗金色的丝线穿行其中,形成云纹图样,低调中还透着几分贵气。

只是这样一个,叫人只瞧一眼便移不开目光的神仙人物,却坐在一架笨重的轮椅之上。

沈丞安的目光微闪,目光交汇的片刻间,便移开了视线。

他怎么又在这里?

想着这几日沈娇频繁出入丽合居,沈丞安又觉心中了然。

上了马车,便直叫人驾车回府了。

管他在这里做什么,横竖不关她的事,就是了。

但沈丞安却不知,自他出现那时起,傅廷钰的嘴角便一直带着淡淡的笑意。

每日都来这茶楼,坐上一坐,果然是个正确的决定。

“大公子,你每日都要来这茶楼,不会就是为着沈大姑娘吧?”

站在傅廷钰身侧的钟石,瞧着自家公子脸上的笑意,颇有些不可置信的问道。

他家公子往日里,便是连院门都不出的人,这几日却天天往这茶楼来,他还以为自家公子是转了性儿了。

哪想是打着沈大姑娘的主意呢。

傅廷钰敛了脸上的笑意,瞥了眼身侧的钟石,淡淡的道:“可有叫人一直盯着丽合居?”

“公子放心,一直叫人盯着呢,没有任何异常,即刻便会通知大理寺。”钟石点点头,立刻说道。

他家公子竟是没有否认是为着沈大姑娘才来的,那这么说便是真的了?

可夫人已经为大公子定下了沈家的二姑娘,这可怎么是好?

钟石轻咳两声,小心翼翼的瞧着傅廷钰的脸色,低声道:“公子,你可知夫人已经为你定下婚事了?”

傅廷钰瞧了眼边上的钟石,却没答话。

他自然是知晓的,不光他知晓,怕是如今永京城里,不少人户都晓得镇宁公府同忠勇侯府,订了亲事。

“谁说一定是二姑娘了?”

冷不丁冒出这么句话来,钟石也是微微一愣,略一思索,便也明白了傅廷钰话中的意思。

这事儿毕竟是没有全敲定的,外头人便是听说,也只知是同忠勇候府沈家定下婚事,却不知究竟是沈家大姑娘还是二姑娘的。

瞧着公子如今的意思,是瞧上沈家的大姑娘了。

那二姑娘可怎么办?

当初夫人上忠勇候府去谈婚事,可是因着他家公子在夫人面前,提了嘴沈二姑娘的好,怎么如今才过了十天半月,便转而又瞧上了沈大姑娘?

他家公子不应当是个朝三暮四的人呀,钟石瞧这傅廷钰的侧脸,微微有些疑惑。

“公子,外头人虽不知道,可咱府里的人都是清楚的呀。”

傅廷钰心口一闷,恍然想起上辈子沈丞安嫁到镇宁公府时,便是因着满公府里的人都晓得要嫁过来的是沈二姑娘,见着的却是沈大姑娘,便对沈丞安多有微词。

便是连他的父亲母亲,对沈丞安也是多有刁难。

那时他也未曾护着她,她在府里的日子,应当过的很是艰难吧。

傅廷钰轻摇了摇头,这辈子万不能再叫他的阿安受这样的苦了。

“父亲母亲那边我自会去说,至于府里的其他人,还管不到我头上来。”

傅廷钰的语气淡淡,却自有一种不容置疑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