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云斋前,孟贞嘱咐人缠住沈一,自己则是悄悄的领着人往一边去了。

察觉到孟贞动作的沈一,欲上前阻拦,却被那些小厮护卫紧紧的拦着,抽不开身,向来从容冷静的沈一脸上,也有了些急色。

而孟贞也确实料的没错,归云斋还有别的入口,穿过东边的那片小竹林,便可直接抵达归云斋的院子。

领着人,一路穿过小竹林,孟贞便直接命人将孟曼文的屋子给包围了起来。

听见动静的崔嬷嬷看了眼在看书的孟曼文轻声道:“夫人,外头好像有些动静,我去看看。”

孟曼文倒是没太在意,翻了页手中的书,便点了点头。

崔嬷嬷走近房门,还未打开,门便从外头‘砰’的声,打开了,崔嬷嬷被忽然打开的门撞到在地,发出一声痛呼,还没来得及看清楚是怎么回事,便被孟贞带来的人给擒住了。

里屋听见崔嬷嬷惨叫的孟曼文也是被惊了一下,赶忙放下手中的书,便穿了鞋子下榻。

“崔嬷嬷,怎么了?”

刚走了两步,便间一只细白的手掀开了帘子,露出张同她有七八分相向的脸来,神情微变:“怎么是你?崔嬷嬷呢?”

怎么会是孟贞?

孟贞拿出怀中的手绢,擦了擦手,淡笑道:“怎么不能是我?我来看看姐姐,如何?”

孟曼文却是半点不想同孟贞虚与委蛇,冷道:“还看什么?你什么时候将我这个姐姐放在眼里过了?”

孟贞的手微微一僵,转头看了眼孟曼文,便自顾自的坐到了一边的圈椅上:“说吧,你的宝贝女儿去哪儿了?”

孟贞的神情微变,却也只是一瞬间,便恢复了寻常模样,目光淡淡的瞧了眼孟贞。

“她出门散心去了,你找她做什么?平日里也没见你多关心丞安,现在怎么倒是如此上心起来?”

虽面上装得很是镇定,但手却是有些止不住的颤抖,只得坐到床边,双手交叠于身前,好叫孟贞瞧不出她的紧张来。

说什么关心丞安的话,分明就是为着老太太来的,这她便是更不能说了。

听着孟曼文推辞的话,孟贞的神情微变,脸色有些不好看。

“姐姐装什么呢?丞安丫头在哪里,你可以不说,但老太太在哪里你却是必须得说!”孟贞一只手放在桌子上,目光紧紧的盯着孟曼文冷道。

心头一慌,孟曼文叠在身前的手,却是不自觉的便收紧了两分,双眼却是定定的瞧着孟贞:“老太太去了哪里?我又如何知道?三弟妹这话问的我委实有些莫名其妙的。”

“三弟妹既是寻老太太便应该去宁安堂才是啊,怎的找到我这归云斋来了?还是我这整日里病着,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错过了什么府里的大事?”

虽是有些心慌,但孟贞的气势却是半分都没有掉下来的,盯着孟贞的目光一瞬不瞬,三言两语间倒是叫孟贞有些不自在起来。

一声三弟妹便将两人之间的姐妹之情给瞥了个干净,却是更叫孟贞心头升起一股怨气来。

“姐姐真是够狠心的啊,如此称呼是不打算认我这个妹妹了吗?”

瞧着孟贞满是怨气的眼神,孟曼文却是只觉有些好笑,冷冷的瞧了眼孟贞说道:“究竟是你不认我,还是我不认你?”

“自我们姐妹二人嫁入侯府的那一天起,你的心中便还有我这个姐姐吗?这些年来,自元风走后,你便处处打压我和丞安,纵使你事事刁难,三天两日的便来找我和丞安的麻烦,我也从不与你计较,只当作你是因着嫁给了沈鸿那般的浪荡子,心里头不高兴罢了。”

“可是你呢?你待我如何,我可以不在乎,可是你为什么要对安儿下手?她是我唯一的孩子,你为什么要把主意打到她的身上去?”

“我原只想和安儿过平静的生活,可你却偏要将安儿卷入这侯府里的纷争里去,我便不能再不与你计较!”

孟曼文的情绪也有些激动起来,盯着孟贞的眼睛微红,多年来压在心头的委屈随着孟贞的质问,全都迸发了出来。

可孟曼文的话却像是戳中了孟贞的痛点,‘噌’的一下站起身来,怨恨的目光落到孟曼文的身上。

“你也知道我嫁的不好吗?你也知道沈鸿是个浪荡子吗?那这么多年来,你对我可有过半分的愧疚?你可有夜晚睡不着的时候,想过我原本不该过这样的生活,可这一切都是因为你!”

“因为你嫁给了沈元风!而我才是那个原本要嫁给沈元风的人!”

这份怨气自她嫁入侯府的那日起便跟随着她,直到今日她终于能够当着孟曼文的面,将这些话全都说出来。

她真的想问问她一向自视清高的姐姐,当年抢她丈夫的时候,可曾想过回有今日的情景!

听着孟贞一声声的控诉,孟曼文却是不由的瞪大了眼睛,原来这么些年,孟贞如此恨她,竟是这个原因?

可她何时抢过孟贞的丈夫?

摇着头,孟曼文站起身来,抬脚便欲往孟贞的身边走去:“不是那样的,阿贞,我从来都没有抢过你的丈夫,当年……”

“够了!即便是到了今日,沈元风已经不在了,你仍是不愿意承认当年是你顶替了我的位置,嫁给了沈元风吗?”

“当年,他随老太太一起上门求亲,求的是我,可为何嫁给他的人却是你?”初见时的惊艳和欢欣似乎还在心口跳动,可转眼间她心心念念想要嫁的人,却成了自己的姐夫,而她的一辈子都毁在了一个纨绔子弟的手里。

曾几何时她也只是一个天真烂漫的小姑娘,何曾想过有朝一日她会变成个手染鲜血却面不改色的狠毒女人?

一直以来都被压在心底的那一抹悲戚,在这一刻自心底涌了出来,两行清泪自眼角滑落,睁眼看向孟曼文的瞬间,那些悲戚便全凝成了对孟曼文的怨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