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陕西的商人就地采购粮食,送到九边非常方便。

而山西缺粮,于是山西的商人便跑到山东购买粮食,再运送到九边换取盐引。

秦晋的商人得到了盐引之后南下扬州,凭借盐引提取食盐,便能够换来丰厚的收益。

自此以后,秦晋商人便在扬州定居下来,凭借手中的资本渐渐掌控了两淮的盐业。

不过垄断的危害,朝廷也是看得见的。

弘治五年,户部尚书叶淇上任,就将开中法改成了折色法。

商人不必再千里迢迢运送粮食到边关,而是直接拿出白银就能购买盐引,也就是获得贩卖食盐的许可。

这个举措一举打破了秦晋商人对于盐业的垄断。

因为叶淇是淮安人,他的背后显然有着徽商的影子。

而随着政策的改变,徽商开始大举进入扬州,正面与秦晋商人展开了竞争。

秦晋商人起家较早,占据了先发优势,凭借着雄厚的资本在扬州城里屡屡占到上风。

而且在朝堂上秦晋的官员层出不穷,更是给他们提供了极大的帮助。

就比如扬州知府郭琪,更是屡屡包庇秦晋商人,而对徽商多有压迫。

随着郭琪死于新军之手,扬州落到山东手中,秦晋商人失去了庇护,显然只能采取激烈的手段维护既定利益。

左梦庚却看得清楚。

在这样艰难的时局之下,徽商肯定乐于见到秦晋商人垮台。

他们肯定也做好了准备,等着接手秦晋商人消亡之后留下了空当。

既然如此,徽商便可以利用。

不过好处不能给的太容易,否则的话,今日之秦晋商人,便是明日之徽商。

扬州城里,两个商帮泾渭分明。

秦晋商人的大本营山陕会馆在靠近运河的大东门东关老街,而徽商的会馆则扎堆于小东门一带。

这一日,一个面色冷峻的年轻人,带着一个同样沉默寡言的少女走进了徽商会馆。

“程先生,那些山西人要完蛋了,你们这些徽商想不想步其后尘呢?”

面对徽商领袖程景书,年轻人语气里杀气腾腾。

“阁下到底是什么人?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岂容你来此放肆?”

程景书没有开口,但是其余的徽商却暴怒不已。

区区一个其貌不扬的年轻人,带着一个女仆居然就敢来徽商会馆耀武扬威。

真是不讲他们这些人放在眼中。

面对着群情汹涌,年轻人面不改色,依旧稳如泰山。

他抬起一只手,站在背后的女孩便递上来一物。

当他开口咀嚼的时候,众人才看得清楚,那是一只馍。

明明看起来很普通,又很硬,可是年轻人却吃的津津有味,仿佛那是什么无上的美食。

“鄙人山东大检察长黄宗会,奉统帅之命,前来稳定地方、清理不法。扬州乱,很乱,要想治乱,需要人头镇邪、鲜血洗地,不知各位……可愿奉上大好头颅?”

冷风扫过,徽商会馆内人人瑟缩。

谁也没有想到,山东的第一刀居然对准了徽商。

明明惹出事端的乃是秦晋商人。

有人不服气,拍案而起。

“我等素来守法经营,一干乱局与我的无关,你找错了人。快滚吧!”

话音未落,风声如电。

众人再去看时,就见那人的胸口赫然插着一支钢弩。

此人向后仰去,摔倒在椅子中,嘴里呵呵不断,伴随着污血涌出,气息越来越弱了。

一条鲜活的人命就在眼前这么被终结,吓得徽商众人全都破了胆。

黄宗会终于吃完了馍,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如今扬州乃是我山东的天下,顺我者昌、逆我者亡。诸位,不知明日能否开门营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