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盘红烧的鹅肉、一份牛肉炖萝卜、一盘醋溜土豆丝、一份上汤白菜,外加一壶苹果酒,郑克臧面前的年夜饭与面前四十几位受邀而来的夏军中高级武官的一模一样,甚至京津地区的全部夏军今天吃的也是两荤两素的年夜饭,区别就在于他们吃的是大锅菜,郑克臧吃的是小炒,肉菜的材质可能是鸡、是鸭、是鹅、是鱼、是猪、是羊,酒也是限量供应罢了,跟郑克臧吃的并无根本上的区别。

完全没有区别也是不可能的,或没有资格或不方便分身来行宫陪郑克臧用餐的各级官兵大多只能混在人堆里欣赏幽州府、天津府为他们找来的杂耍、口技等卖艺人的表演,而陪在郑克臧身边的却可以看到留用旗人秀女们战战兢兢表演的正宗的清宫歌舞---这场表演之后,她们将被分别卖到南方妓寮,只有品貌最出众的才会被大户收为私宠。

只是谁都不知道,高高御座上正在含笑看着将士们或据案大嚼或盯着秀女的脸蛋胸脯不放的至高君主实际已经魂游天外了---郑克臧之所以不回武昌过年,朝野上下有稳定北方局势、准备来年继续北进以及准备迁都等诸多猜测,但就郑克臧本人而言实际上是要对皇后陈纤巧作出某种不能明言的警告---惠妃谢紫菱的脉案早就送到郑克臧手上了,记录显示一切都很正常,可是郑克臧怎么也不相信,一个食冷引起的腹泻怎么会在服了数贴药剂后变成不治,除非谢紫菱另有隐疾或是别的什么原因。

只是郑克臧无法查,也不准备查,毕竟手心手背都是肉,查清楚了他反而难处理。但不查,并不代表郑克臧心中没有怨气。既然有怨气,自然就要发泄出来,那么不回武昌就是一种充满警示意味的冷处理方式。

“算算时间,武昌那边的新年朝贺没有几个时辰就要开始了。”郑克臧若有所思的回首向身后的内侍首领说道。“真想看看宝官接受百官朝贺时的景象啊。”

内侍首领闻言顿时一激灵,郑克臧这话是什么意思?看郑安洋接受百官朝拜?可郑克臧本人未死也未逊位,郑安洋甚至不是太子,接受百官朝拜?是想看他甘之如饴还是想看他站立不宁?或者说看他是否因此滋生了某种野心?

不敢再往下想的内侍首领急忙躬身为郑克臧斟满酒:“圣上,有礼部几位老大人的教导,番禹郡公应该不会在大朝仪上出错的。”

郑克臧微微颔首后扭过头去,似乎不再提这件事了,内侍首领这才按下心来,此时顿觉身上湿漉漉的,原来是冷汗已经流满了全身。

酒过三巡,封慧、何叔治首先起身来到郑克臧面前跪倒,在他们俩的带动下一干武臣们纷纷跪伏下来:“臣等,恭贺圣上驱逐达虏、一统天下,为万世开太平。”

人不多,但声音汇聚起来如洪钟一般,让郑克臧心生欢喜:“若非卿等效死,朕如何有今日,来,都起来,举杯共贺我华夏盛世万万年。”

看着举过头顶的如林的手臂,郑克臧笑了起来,没错,在自己立下的不世功业面前,任何魑魅魍魉的计谋都只是白日做梦而已

酒宴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