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瑾瑜和陆哲舟同时皱眉,这声音……还有妹妹?

陆瑾瑜转身快步走向夏沁颜,陆哲舟瞥他一眼,往大门口而去。

“怎么了?”夏沁颜抬起头,天狼抖了抖毛,从她怀里站起,深棕色的眼睛盯着前方,身体呈戒备状。

“没什么,应该是附近路过的人。”陆瑾瑜将大衣披在她身上,“越来越冷了,回屋吧?”

现在的气温极其异常,可能早上温暖如春,下午就冷冽如冬,尤其到了晚间,温度都能低到破表,人根本无法在外正常活动。

“嗯。”夏沁颜裹紧衣服,也感觉有些冷了,正准备点头,就听叫嚷声再起,声音比之刚才还要响亮。

“大外甥,你来得正好,你家这狗眼看人低的保安竟然敢拦着我不让进,实在可恶!”

大外甥?

夏沁颜唇角抽抽,听出这道声音是谁了。

“我哥?”

陆哲舟同样被这声喊弄懵了,不是,你才比我大几岁啊,就敢喊我大外甥?

可真好意思!

果然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瞎嚷嚷什么!”他面容冷硬,透着十足的不耐烦,“这里没你要找的人,赶紧滚,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要说他以前对这家人是瞧不上、不屑,那他现在对他们就是深恶痛绝,恨不能除之而后快。

竟然敢对她进行精神控制……

陆哲舟眼里露出了几分狠厉,右手微微抬起,无形的力道聚集在掌心,就想直接将他拍飞。

“哲舟!”

有人从夏立广身后冲了出来,望着他一脸惊喜,“哲舟,没想到是你。”

陆哲舟微怔,还没反应过来,又冒出好几个人,七嘴八舌的叫着:“老三”、“学长”、“陆同学!”

竟是他的大学室友和同专业校友。

“你们怎么?”

“哲舟?”夏沁颜走上前,好奇的看了看外面,“你朋友?”

“啊……”

陆哲舟刚要解释,被他吓到不敢吭声的夏立广见了她当即又精神抖擞起来。

“妹,妹!快给我开门,快点!”

那副理所当然的语气让在场众人都皱起了眉,陆瑾瑜目光冰冷,注视着夏立广的眼神没有一点温度。

陆哲舟磨了磨牙,双手又有些蠢蠢欲动,若不是她就在旁边担心再吓到她,他能立马让他说不了话。

倒是夏沁颜最淡定,他从小到大都是这副德性,反正她也不会惯着他,实在生气说揍也就揍了。

“怎么就你一个,爸妈呢?之前打电话为什么没人接?”

虽然怨愤他们重男轻女偏心眼,但到底是亲爸妈,在天气刚有异象的时候,她就担心的打过电话。

谁知他们生气她之前没把夏立广安排进公司,对她好一顿说落,还放话如果办不到就不要回家见他们,他们也不会再认她,气得她直接挂了电话。

之后再打过去,却是再没人接。

“爸妈……”夏立广眼神闪烁,忽然抹起了眼泪,状似十分伤心。

“妈在末世第一天就变成了丧尸,爸……爸为了自保杀了妈,可是打斗过程中爸也被抓伤了……”

然后他吓得自个跑了。

夏立广哭得愈发大声,“妹啊,外面真的好危险,爸妈死的好惨,你可不能不管我!”

夏沁颜愕然,“末世、丧尸?”

她的视线不自觉飘向其他人,这些人有男有女,年纪瞧着都不大,精神却很萎靡,面色蜡黄、头发凌乱,似乎很久没有打理过自己。

衣衫虽不至于褴褛,但也皱皱巴巴、脏污不堪,像是逃难而来。

“真的末世了?”她看向陆瑾瑜,既慌张又不知所措,还有几分由于太过震惊还没恍过神来的茫然。

“没有,不过是暂时有些乱,没你想的那么严重,就像流行感冒一样,只要专家研究出解决病毒的办法,一切又会恢复如常。”陆瑾瑜环住她,轻声安抚。

“别怕,不是什么大事,家里连网都没断,如果真的末世了,怎么可能还能这么安宁?”

“真的?”

“嗯,你看我有骗过你吗?”陆瑾瑜干脆将她打横抱起,“刚才跟天狼玩的有点脏了,先去洗洗。”

“他们……”

“交给哲舟。”

说话声渐渐远去,陆哲舟收回视线,狠狠瞪了眼夏立广,“想进来?”

夏立广猛点头,外面真的太危险,再待下去准没命。

“那就管好你的嘴。”陆哲舟语带警告,“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你知道的吧?”

“啊?”夏立广愣了愣,看了眼离去的两人,想起刚才他“妹夫”说的话,脑子里灵光一闪,忽然明白了。

“懂、懂!”

不就是粉饰太平吗,他太懂了,只要给他吃给他住、不让他杀丧尸,就算让他把外面夸出花,他都愿意!

“还有对她态度恭敬些,再让我听到你用那副语气对她说话……”陆哲舟挥了挥拳头,“小心我对你不客气。”

“哎、哎!”夏立广连连点头,心里不禁纳罕,这父子俩的态度变化怎么这么大?

以前他也来过这里,当时他们可是对他、对他妹不屑一顾,连正眼都不带瞧一下。

尤其这个大外甥,语气可比他恶劣多了。

陆哲舟又看了看他,才朝保安示意,“开门。”

坚实的大门被打开,夏立广连滚带爬的跑进来,生怕晚一步他就后悔了。

倒是那几个学生模样的人面露踌躇,想进又不太好意思。

“进来吧。”陆哲舟朝他们招手,这些人里有和他关系还不错的,虽然上辈子他被送出国后再没见过,但感情他却没忘。

“你们先住下,之后如果想去哪里,我给你们提供车和部分食物。”

至于其它,那就再没有了。

陆哲舟垂下眼,这里是属于她的乐园,而不是收容避难所。

“带他们去后面的楼,先检查一遍,前两天别让出屋子。”他低声交代夏侯曜。

夏侯曜微微颔首,领着人往后头走。

“哇,这里真的好大、好漂亮啊。”聂曦好奇的四下张望。

草坪、花圃、绿树,以及树下的秋千和大狗,还有巍峨壮观如城堡般的别墅群,一切都仿佛置身于童话故事中。

别说末世,即便是末世前,她也没见过这般漂亮梦幻的场景。

“原来陆哲舟家这么有钱?”她拉着身侧的女孩,一路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之前在学校里真没看出来哎。”

“不仅你们没看出来,就是我们都不知道。”前面有人笑着回头。

或许是终于到了一个令人安心的环境,一直紧绷的精神终于松懈下来,他此刻的谈性非常高。

“我们和他同寝室几年,只知道他家庭条件应该不差,却不晓得竟然有钱到这种程度,这样的庄园我还只在电视剧里见过。”

“是啊是啊,真的太豪了。”

白荷听着他们的对话,低头笑了笑,何止有钱?

能在寸土寸金的地界拥有这么一大片土地,甚至在末世来临之后,还能好吃好喝、养尊处优,瞧着竟是一点影响都没受,岂是仅仅有钱就能办到?

她扫了眼周围不远不近跟着他们、却呈现包围趋势的男人们,目光在他们腰间停留一瞬,眼神几多变幻。

恐怕他家的背景比他们能想到的还要深得多。

“不过刚才那个女生是谁呀?”聂曦挽着她,忍不住八卦之心。

“长得真漂亮,穿得也好看,你们注意她的手没?好嫩好白。”

一瞧就是没有受过苦、被娇养着的。

她上下扫视自己,不由有些泄气,哪像她们,蓬头垢面,身上的馊味自己都要闻不下去了。

“真羡慕……”

不仅被娇养,而且被保护得密不透风,末世开始这么久了,她竟然都不知道,听那话的意思,好像还要继续瞒着。

还有她身边那个高大的男人,俊朗帅气、气势不凡,只站在那就让人不敢大声,但是对她说话却轻声细语,又温柔又体贴。

“感觉像是偶像剧。”

还不是王子与灰姑娘,而是城堡里的国王和王后。

聂曦越说越羡慕,她拥有在末世堪称灾难般的容貌,却依旧被呵护、疼宠,不受一丝风吹雨打,活成了所有人都期望的样子。

“真好啊。”

是啊,真好。

白荷回头望向主楼,末世来临后她见到的都是罪恶、血腥和种种不堪,每天挣扎在生死线边缘,不但要防丧尸,还要防同伴。

因为她是女人。

没有能力的女人在末世只能过得生不如死。

然而今天她却看到了另一种生活,同样是女人,她却能在末世保留一份净土。

任墙外如何生灵涂炭,墙内始终安宁祥和得犹如身处伊甸园。

她摇摇头,或许上天从来都是不公平的,有人生来就会享受一切。

“多想无意。”她加快脚步,“现在最重要的是修炼,难得能有个安静的环境不受打扰,必须抓紧时间提升自己。”

“也对。”聂曦跟着她,“那份手册你能看懂吗?我有几处不太明白。”

年轻男女们边讨论着边往前走,原本因为末世来临产生的绝望和颓丧渐渐褪去,大家再次拥有了对未来的期待。

自从官方公布了修炼手册,社会稳定不少,原本拥有异能而骄傲横行的人也学会了收敛,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修炼吸引,连□□劫的事情都少了很多。

普通人也可以和异能者一样成为强者,这种诱惑谁都不能抵挡。

“所以那天并不是我眼花了,而是你们真的会法术?”夏沁颜盘腿坐在床上,怀里抱着玩偶,一脸震惊。

晕倒醒来后她也曾问过,他们说管家患有躁郁症,当时正巧发病,所以看起来行为怪异。

至于被打飞出去,陆哲舟又拿出了那套他是重生的、会法术来忽悠她,她自然不信,还以为是当时太混乱没看清。

现在想来,管家青白的面色和异变的指甲,不是丧尸化又是什么?

“还说没骗我!”夏沁颜提起玩偶就往陆瑾瑜身上拍,显然对他的欺骗有些生气。

陆瑾瑜任她拍,也不拦,“不是我,是哲舟。”

刚推门进来准备喊他们去吃饭的陆哲舟:……

敢情那会你不吭声任我说,就是为了这会甩锅?

眼见着夏沁颜果然朝他怒目而视,他不禁冷笑,“对,他是没骗你,他只不过是对你隐瞒了一些事而已。”

“瞒着我?”夏沁颜看看他,又看看陆瑾瑜,面露狐疑,“还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

“没有。”陆瑾瑜淡淡瞥了陆哲舟一眼,对于他挑衅般的眼神仿若未见。

“我对你没有秘密。”

陆瑾瑜嗤笑,满是不屑,又在玩文字游戏。

可是当夏沁颜再次看过来时,他还是闭上了嘴,什么也没说。

那些事他同样不想让她知道。

“下去吃饭了。”

丢下这么一句,他转身离开,实在懒得看陆瑾瑜讨人厌的脸。

“他什么意思啊?”夏沁颜不解。

“没事,可能对我有点意见。”陆瑾瑜面色平淡,“我这些年对他确实不算特别精心。”

陆哲舟才走到门口就听见这话,差点没来个平地摔,他猛地回头,“你够了!”

还上眼药没够了是吧?

“凶什么凶!”夏沁颜不干了,她直起身,一副要好好与他掰扯的架势。

“就算他不是你亲爸,可也养了你这么多年,你这是什么态度?”

“你!”陆哲舟指着她,简直气不打一处来,“你就会护着他,他就那么好?”

“我老公当然好了。”夏沁颜轻哼,“起码比你好。”

“行行行,是我枉做小人,我是大骗子、讨厌鬼,他最清白无辜!”陆哲舟气得摔门而出。

哐当一声巨响,引得楼下众人纷纷抬起头,这是又在闹什么?

“你看他!”夏沁颜同样气得不轻。

“别气,一会我去教训他。”陆瑾瑜轻抚她的背脊,“饿不饿,我去把饭端上来?”

“不想吃。”夏沁颜躺下,将被子拉至头顶,声音闷闷的,“我想睡会。”

陆瑾瑜暗叹一声,虽然父母百般不是,骤然听闻他们就那么没了,心里只怕也很不好受。

尤其现在的她只有十九岁之前的记忆,还没经历过父母的贬损、指责和谩骂,让她的人格一遍遍被摧毁,又一遍遍再造的过程,情感上难免还对他们抱有一份期待。

他没再多劝,替她掖好被角便轻手轻脚出去了,此刻她估计更想一个人待会。

“怎么样?”门外陆哲舟并没有走。

刚才确实气她护着陆瑾瑜,但之所以动静那么大,更多的还是想转移她的注意力,让她不要太过关注末世和父母。

可惜效果好像并不明显。

“让她缓缓。”陆瑾瑜往楼下走,“既然是你的朋友,那就看好了他们,不该去的地方别去,不该说的话别说,还有夏立广。”

他脚步微顿,“尽量别让他出现在颜颜面前。”

在二十五岁的夏沁颜心里,他和夏家父母是最重要的人,见多了,难保不会刺激到某根敏感神经,让“她”再次冒出来。

“他可是你的大舅子,不是我的。”陆哲舟语带讥讽。

陆瑾瑜没回头,“你还是他的大侄子。”

“扑哧”,正巧路过的贺赟忍不住笑出声,惹来陆哲舟没好气的一瞥。

笑什么笑,别以为我听不出来你在幸灾乐祸。

贺赟在嘴上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看了眼紧闭的房门,摇摇头也跟着下去了。

夏沁颜在房里窝了两天,直到第三天才又出了门,然后……

就看见她的好大哥在调戏女生。

*

“小荷小荷,哎,别走啊,我有话跟你说。”

夏立广挡在白荷面前,他体型敦厚,颇为壮实,白荷一时还真绕不开他。

“夏先生,您有什么事吗?”她干脆在原地站定,目光里隐含一丝不耐。

这家伙从和他们遇上开始,就一直有意无意的往她身边靠,不过因着周围都是她的同学伙伴,行为举止还不敢过分,她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全当无视了。

只是没想到自从进了这座庄园,他就像是找到了靠山,言行越发过分,不仅总拦着她说话,还试图动手动脚起来。

白荷垂了垂眼,看来这地方也不是长留之地。

“叫什么夏先生啊,直接叫我广哥就好。”夏立广嘿嘿笑,伸手就要去抓她的手腕。

白荷飞快躲过,面容更加严肃,“夏先生,我想我们并不熟。”

夏立广脸色僵了僵,对她三番五次的避让很是不快。

“小荷,你知道的吧,我妹妹是这里的女主人,这座庄园、还有里面所有的东西,有一半都是她的。衣服、首饰、包包,这些你想要什么,我都能给你弄来,只要你跟了哥……”

他嘿嘿两声,猛地握住她的手臂,“你放心,哥肯定不会亏待你!”

“放开!”白荷惊怒,不停挣扎,“我不想要什么衣服包包,我也不想和你在一起,快放手,不然我叫人了!”

夏沁颜刚要迈出的腿顿了顿,嘴角微抽,接下来夏立广是不是要接一句“你叫啊你叫破喉咙也没用”?

只是这么一顿,已经有人比她动作更快。

陆哲舟拽住夏立广的衣领将他往旁边一扔,足有170斤左右的人在他手里好似根本感受不到重量,轻巧的一拽、一撇,夏立广便被扔出了老远。

扑通一声,脸着地摔了个狗吃屎。

刚听见动静从屋里跑出来的聂曦看得眼睛都直了,我的天,这位陆同学不仅是富二代,还是个大力士吗??

“没事吧?”陆哲舟看向白荷,“抱歉让你受惊了。”

白荷连忙摇头,“没事没事,和你没关系。”

“不。”陆哲舟盯着不知道是摔懵了爬不起来,还是不敢面对他的夏立广,神情似笑非笑。

“他到底是我大舅舅,他对客人无礼,就是我们的过失。”

客人?

白荷愣了愣,眸底有丝黯然一闪而过,是啊,她只是客人。

虽然暂时住进他家,也不过是从不认识的校友变成了不甚熟悉的客人。

“陆……陆同学,现在还弹吉他吗?”她忍不住问。

“吉他?”陆哲舟疑惑,“你怎么知道我会弹吉他?”

“当年迎新晚会我也参加了,节目就排在你后面。”白荷笑,“弹的真好。”

特别帅气,就像一道光,照耀进每一个看到他的人心里。

是吗?陆哲舟回忆了一下,两世记忆庞杂,他记得他大一时参加过迎新晚会,还是被室友和辅导员硬逼着拉去的,原因也很可笑——

因为他长得帅,是他们系的系草,必须“拉出去撑撑面子”。

当时他对陆瑾瑜要和夏沁颜结婚万分不满,一气之下从家里搬了出去,正处于怎么叛逆怎么来的阶段,所以在晚会上他还弹的是那种特别疯的摇滚乐。

为此事后还挨了辅导员一顿训,之后他便再没弹过。

倒是没想到还有人记得。

不过排在他后面的节目……

陆哲舟仔细回想,还是想不起他后面的节目是什么。

“谢谢,已经很久没弹了。”他笑了笑,态度礼貌,却也透着掩饰不住的疏离和客套。

白荷攥着手心,也勉强回了他一个笑,“那真是可惜了。”

气氛莫名有些尴尬,聂曦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不解的歪歪头,正要说话,陆哲舟突然神色一变,快步走向另一边。

“你怎么到这来了?”

两人同时望去,就见前两天刚见过的那个女孩正裹着披肩站在墙角转弯处,似乎有点冷,她轻轻跺了跺脚,语气慵懒又随意。

“屋里待得闷,随便转转。”

“怎么不多穿点?”陆哲舟皱眉,就要脱外套,夏沁颜赶紧拦了。

“不要,丑死了。”

“丑什么丑,丑死也比冻死强。”陆哲舟翻白眼,硬是将外套披在她身上,还细心的将前面的扣子系上。

“就这样,不许脱。”

“……我才是你妈好不好?”夏沁颜嘟囔,随即脑门上便挨了一下。

不重,却瞬间让她炸了毛。

“喂!”

她气呼呼的一脚踢过去,正中陆哲舟的小腿,“干什么打我!”

“呵。”陆哲舟冷笑,“之前死活不让我叫小妈,现在倒是上赶着认,你可真行。”

真是一点都不顾及他的想法。

“法律上我本来就是你妈!”夏沁颜反驳。

“血缘上不是。”陆哲舟好整以暇。

“我对你有管教义务!”

“我早成年了,不需要。”

“你!”夏沁颜气急,瞪了他好半响,终是一扭头走了。

“怎么,别是说不过我,就要去搬救兵?”陆哲舟嘴上不饶人,身体却诚实的跟着她,亦步亦趋。

“都多大了,还搞打小报告那套,丢不丢人?”

“你才打小报告,你才丢人,你全家都丢人!”

“嗯,你确实是我家人。”

“……”

一阵沉默后,一声怒吼再次响彻整个庄园,“陆、哲、舟!”

白荷怔在原地,看着他们一个打、一个躲,一个追、一个跑,而后渐行渐远。

女人美丽活泼,男人看似恶劣的招惹,实则眼里尽是宠溺。

他跑的并不快,有意跑一截就让她追到,挨上两下再继续跑,分明是在逗她玩。

听说这家女主人因为父母过世闷在房里好几天了,所以……

这是在以另一种方式开解她?

“哎,你觉不觉得他俩瞧着还挺配?”聂曦不知何时走到白荷身边,轻轻怼了怼她,“他们年纪应该差不多吧?却是继母和继子……”

这么一想,为什么有种虐恋情深的味道?

聂曦抖了抖,感觉自己似乎窥到了某种豪门秘辛,“不会吧?!”

“……胡思乱想什么。”白荷收回视线,无奈的打断她。

“还不许人家关系稍微好点了?并不是所有继子继母都是水火不融,你也说了他们年龄相近,相处起来和朋友一样也不奇怪。”

“这样吗?”聂曦还是有些半信半疑,年轻男女之间、还是这么“复杂”的关系,真的有普通的友谊?

“怎么没有?”白荷推她,“好啦,别人家的事我们管不着,多想无用,还是抓紧修炼吧。”

提到修炼,聂曦顿时垮了脸,也没心情关注其它了。

“好难啊,两天了,我竟然连第一页都没看懂。”

她絮絮叨叨,一会抱怨手册太简略,好多步骤没标注,全靠自己摸索,一会又羡慕别人的进度,他们这群人中已经有人摸到了那股所谓的气。

白荷静静听着,时不时附和一二,眼神却忍不住瞄向之前两人离开的方向。

他,好像真的对他的小后妈不一般……

谁也没注意到,不远处的夏立广已经从地上爬了起来,正一脸阴鸷的盯着她们。

*

“阿妹!”

又是几天,夏立广终于逮到了夏沁颜独自一人的时候。

为了等这个机会,他几乎都快把头发揪秃了。

怎么也没想到,不过一个来月没见,不仅夏沁颜变得陌生了,就连陆瑾瑜和陆哲舟都完全不似记忆中的模样。

随时随地跟在他妹身边不说,还对他看管很严,对待他就像对待阶级敌人,似乎很怕他出现在夏沁颜面前。

“阿妹,你怎么回事?”夏立广一脸不忿。

“我来这么多天,都不见你去看我,怎么,爸妈一走,你就忘了曾经对他们的承诺了吗?”

他上下打量她,穿着精致、面色红润,一瞧就是过得极为舒心,不禁愈发不快起来。

虽说在这里他也好吃好喝,不用担心丧尸,没有生命危险,和末世前的日子也不差什么,但人总是不知足,高枕无忧了,就惦记着荣华富贵。

住进了小楼,就想住进主楼;不用操心温饱,还想鲍鱼鱼翅、山珍海味。

要么说升米恩、斗米仇,有些人不管给多少都不满足,恨不能你的全都是他的。

尤其从小到大都享受的是“我比别人多”的情况下,索要起来更是毫无顾忌。

“快让人把我的东西搬到前面去,我多少也算是半个主人吧,怎么能和其他人住一起?”夏立广抬着下巴,吩咐得理所当然。

“还有送些礼物给小荷,我挺喜欢她,她以后就是你嫂子,让下人们对她客气些。”

主人、下人?

夏沁颜乐了,你以为你生活在封建社会呢?

人没多大本事,倒是架势比龙傲天还龙傲天。

“没睡醒就回去接着睡,别在这边白日做梦。”夏沁颜呵呵,“我可不是爸妈,会无条件惯着你,再对我这个态度,小心我立马让人把你扔出去。”

夏立广愣了愣,“你这什么话,别忘了你之前怎么跟爸妈保证的!”

“怎么保证?再犯贱就见一次揍你一次吗?”夏沁颜扬起拳头,夏立广几乎是下意识就往后退了退。

等退完才反应过来,不由脸色胀得通红。

小时候他又懒又馋,行动总比别的孩子迟缓些,女孩发育又比较早,加之很早就干起家务,力气比他大,所以确实有几次被他妹揍哭过。

但是自打那件事后,她可再没有对他这般“不敬”。

怎么、怎么又变回去了?

夏立广目光闪了闪,爸妈不是说能控制她一辈子吗,怎地他们刚走,她就变了?

“你……你别没良心,当初我们不计前嫌接纳你,你不说感恩戴德,起码也不能忘恩负义吧!”

他说着说着,又重新理直气壮起来。

“再说你现在能搞定陆哲舟,还是全托了我的福,是我给你出的主意让你父子两人全部拿下,也是我给你找的药,不然你现在能这么快活?”

“你在说什么鬼话?”夏沁颜眉头轻蹙,“什么药?”

“当然是……”

“颜颜。”

一声轻唤打断了夏立广还未出口的话,头脑还没反应过来,身体便下意识一缩。

这个声音……

陆瑾瑜从后头走来,淡淡扫了他一眼,只一眼,便让他双腿止不住打颤。

从第一次见到这个“妹夫”开始,夏立广就怕他,因为那一双眼冰冷又无情,注视着他就像注视着一个蝼蚁,随时可以碾压死他。

“陆……陆总……”夏立广连连往后退,非常想拔腿就跑。

他敢在他妹面前横,可换成陆家父子,他立马就怂了。

“嗯。”陆瑾瑜神色不变,缓步走到夏沁颜身边,帮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头发,“见到天狼了吗?哲舟说找不到它。”

“天狼不见了?”夏沁颜瞬间顾不得什么药不药,连忙就要往回跑。

“之前不是还见它在花园玩吗?”

“慢点,别急,小心摔到。”陆瑾瑜又看了夏立广一眼,直把他看得恨不能蜷缩成一团,才转身跟上夏沁颜。

“围墙那么高,它肯定没跑出去,估计在哪躲着逗哲舟玩。”

“是不是哲舟又欺负天狼了?他怎么那么讨厌!”

“可能叛逆期到了。”

“胡说,他都多大了,还叛逆期……”

说话声越来越小,直到再也听不见,夏立广才狠狠舒了口气。

然而很快,他的面色又变得青白交加,有种事情正在脱离掌控的感觉。

明明已经被训得特别乖顺的人,怎么会突然之间就变了?

那他以后还能继续享受这一切吗……

他站在原地,神色变幻不定,良久才恨恨离开。

这天晚上,陆瑾瑜就听说夏立广吵着要喝酒,而且不是好酒不要。

“喝酒?”他望向正窝在沙发上有些神思不属的夏沁颜,眼睑微垂。

“给他,想要多少都给他,不管什么种类。”

夏侯曜看他,一时没动地方,陆瑾瑜侧眸静静与他对视。

好一会夏侯曜才低下头,“是。”

陆哲舟盯着他的背影,又看看不动声色的陆瑾瑜,不知为何心跳忽然有些加快。

“爸?”

“怎么了?”夏沁颜听见声音转过头,眼里还带着几丝怔愣。

“没事。”陆瑾瑜牵起她,“时间不早了,回房睡吧。”

“好。”夏沁颜起身,任他牵着往楼上走。

经过陆哲舟身边时,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可是很快他又闭上了,目送两人上楼,而后坐在原位,不知道在想什么。

本以为这一夜就会这么过去,谁知半夜小楼里又突然起了喧哗,惊醒了本就睡得不甚安稳的夏沁颜。

“啊!”她猛地从床上坐起,抚着胸口一脸惊魂未定。

“别怕别怕。”陆瑾瑜将她搂进怀里,轻柔抚摸她的背脊,“是不是做噩梦了?没事,只是个梦。”

“……外面怎么了?”夏沁颜看向窗户,声音好似是从后面传来。

后面,那不就是夏立广他们住的地方?

“是我哥怎么了吗?”她想起之前见他纠缠别人的场景,这下彻底坐不住了。

“我去看看。”

陆瑾瑜眸光一动,“你别去了,我去就好。”

“不行,不去我不放心。”夏沁颜下床穿鞋就要走。

陆瑾瑜无奈,只得跟着起身,“等会,先把衣服穿好,外头冷。”

两人刚出门,便撞见了同样听见声响的陆哲舟,夏沁颜现在没心思和他说话,直接快步下了楼。

身后父子俩目光相撞一瞬,而后迅速分开,一前一后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