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打水回来, 就看到一个背对着她的登徒子正在轻薄小姐, 顿时大叫一声,将水壶砸了过去。

傅希言反手去接,快要碰到水壶了才发现温度不对,忙抱着傅夏清往边上一躲。

铜水壶落地,盖飞水溅,一片狼藉。

丫鬟这才看清楚是他,脸色一变:“四,四公子?”

傅希言一边安抚傅夏清,一边微笑:“是,是公子。”

傅夏清没好气地瞪着自己的丫鬟:“你在府里待了多少年,连自己家的公子都认不出来?”

丫鬟小声辩解:“是四公子变化太大了。”

傅希言想,看来飞速减肥的恶果还有延后反应。他晃晃脑袋,从房间里出来,关门的刹那,突然一股凉意从背后窜起来的。

他站在房间门口,看着空荡荡的走廊,耳畔回响着丫鬟说“四公子变化太大了”的声音,眼前浮现自己刚刚与莫翛然重逢的画面——

两人一个瘦身,一个换脸,都不是之前的形象,偏偏连个认识的过程都没有。自己如何一眼就认出对方是莫翛然的?

因为与自己相似的脸。

或者说,莫翛然用那张脸就是为了让自己认出来?

可那真的是莫翛然的脸吗?

傅希言感觉凉意缓缓从背脊蔓延到周身。他刚刚还在疑惑莫翛然的来意,在去与不去哪个是更大陷阱中徘徊,如今回想起来,也许莫翛然出现的本身就是一个陷阱。

而自己的反应,显然已经掉了进去。

从“尔父”到“父子相见”再到“杀傅辅”……因为对方表现得太轻描淡写,犹如久违的故人,语气中对他也多有迁就,让他在不经意间就走入了对方的语境中,默认了身世,可明明他们之前根本没有戳破过这张窗纸!

在最初的惊诧过去之后,傅希言缓缓恢复冷静。面对莫翛然,惊惧、懊恼、失望都是很可怕的情绪,它们只会影响判断,使出更多的昏招。

他回到自己的房间,关上门,看着满屋的空荡,失落感油然而生——坐在椅子上时,想着对面本该有个喝茶看书的人;躺在床上时,想着旁边本该有个牵手的人;盖着被子时,想着要不要留出一半。

与裴元瑾认识才一年,对方却深深地入侵了他的心,他的生活,就似鱼本该就在水里,鸟本该翱翔天际。

思念威力惊人无比,他闭上眼睛时,仿佛能感觉到那人就在身边,为他增添无限勇气,思路逐渐清晰。

就像赵通衢助力董必孝这种小手段,只是想通过三哥将他和裴元瑾拖在这里。那莫翛然今夜前来,又达到了什么目的?

捅破窗纸,让莫翛然肯定他的怀柔政策不会再起效?

这个,傅希言不敢说是好是坏。

暂时不想碰到莫翛然是真的,但莫翛然专心致志做表面功夫的那一会儿,他得了好处也是真的。这下撕破脸,大家图穷匕见,下次见面未必和谐。

以莫翛然的性格,看到自己儿子踹掉自己,登上天地鉴主,